第一章 他的女人
北城的晚上入夜以后，寒气好似要骨子里钻。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昏黄的暖灯。
乔晚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了，陆以诚没有回来。
心底漫上苦涩。
乔晚摩挲着手机，没有一条消息也没有一个电话。
结婚第五年，这是第四个没有他祝福的生日。
乔晚点燃了蜡烛，怔愣着看着摇曳的烛光，半晌她大口大口吃着蛋糕。
奶油的味道很甜，可是吃起来却泛着苦。
卧室门轻轻一响，一个光头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跑了过来，抱住了乔晚撒娇：“妈妈，我睡不着。”
乔晚抱紧了孩子，听见了欣儿惊奇的声音：“今天是妈妈生日吗?妈妈，生日快乐。”
欣儿仰头看着乔晚，眨巴着眼睛。
乔晚勉强地笑笑，抱着欣儿的手收紧，艰涩出声：“妈妈的生日是昨天，欣儿乖，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明天你还要检查，要早点睡。”
乔晚看着欣儿的头，两眼发涩。
欣儿原本的头发因为治疗脑癌放疗，现在已经剃光了。
乔晚吹灭了蜡烛，抱着欣儿回了房间。
她打开彩绘的童话书，耐心讲着故事：“一天，妈妈对小红帽说：‘来，小红帽，这里有一块蛋糕和一瓶葡萄酒，快给外婆送去……’”
欣儿的头一点一点的，已经沉沉睡去。
乔晚熄灭了床头灯，小心翼翼起身，给欣儿掖好了被子，做完这些才回了卧室。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乔晚便带着欣儿到医院检查。
路过妇产科时，她心事重重没有抬头，欣儿却突然拉了拉乔晚的手：“妈妈，那不是爸爸吗?”
乔晚抬起了头，迎面而来的，姿态亲昵的两个人不正是陆以诚和苏暖暖!
她下意识把欣儿的头埋了起来，不让女儿看见这一幕。
乔晚僵在了原地，她四年前就知道陆以诚在外面有女人，可是亲眼看见这是第一次。
陆以诚也看见了乔晚，脸上的笑淡了些，他眉头皱紧，神色不耐：“乔晚，你先带孩子去检查，下午我有话和你说。”
他的眼中再没有从前的半点情意。
苏暖暖眸光微闪，神色有些无措，她小心翼翼地说：“我一个人也可以检查，你去陪陪她吧。”
陆以诚抱紧了苏暖暖，柔声安抚：“说好了陪你来的，我们走吧。”
说着他们两个人径直越过了乔晚，脚步丝毫没有停留。
乔晚的脚步再也挪动不了半步，心也被人刺穿了胸膛，鲜血淋漓。
欣儿从她怀里探出头，仰头问她：“妈妈，是不是欣儿得病了，爸爸就不喜欢欣儿了。”
乔晚勉力扯出一丝笑：“怎么会呢?爸爸前两天还送你这个芭比娃娃呢!”
欣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医生办公室。
医生眉头紧皱，指着CT检查单叹了口气：“这孩子的病情恶化了，已经压迫脑组织了，必须尽快手术……”
欣儿抱着手中的芭比娃娃，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乔晚看着乖巧的欣儿，心里一阵揪疼，她艰涩出声：“好。”
牵着欣儿的手脚步沉重的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夕阳散落。
别墅的门被人推开了，陆以诚神情冰冷地走进来。
乔晚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他回来，她仰头刚想说些什么，陆以诚将一份离婚协议书甩在她的面前：“暖暖怀孕了，你签字吧。”
第二章 把她当什么?
乔晚看清那上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的两眼发红。
她攥紧了协议书，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陆以诚，七年了，你把我当什么?”
七年婚姻，他想走就走的吗?
陆以诚神情淡漠开口：“我不会亏待你和欣儿。”
乔晚心中一揪，眼眶难以控制的红了。
她颤声问：“你只有这句话和我说了吗?”
陆以诚神色变得不耐，嗓音冷冷的：“你看一下协议书，没问题就签字吧。”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乔晚心底漫上酸楚，她忍不住质问：“陆以诚!那些承诺你都忘了吗?”
她还记得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三年，自己问他，会一直爱她吗?
那时候陆以诚斩钉截铁的语气，她到现在还记得。
怎么他就可以这么轻易的忘了呢?
陆以诚所有耐心告罄，嗓音透着寒意：“我早就不记得了。”
他的话好像一柄尖锐的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
乔晚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就在这时，身后脚步声传来。
“爸爸——!”欣儿兴奋地直直扑了过去。
陆以诚眉头皱紧，他停下了脚步，稳稳扶着孩子，声音冷淡：“欣儿乖，爸爸晚上要加班。”
说完他松开了欣儿的手，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他的眼睛都没有看一眼孩子。
乔晚只觉心好像缺了一块，往外漏着风。
“爸爸——!”欣儿双手伸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乔晚心口一揪，她一下一下拍着欣儿的背：“欣儿乖，爸爸只是加班有点累。”
可是听着欣儿的啜泣声，她只觉心都快要碎了。
以前那些哄骗女儿的话，现在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欣儿双眸含泪，仰头看着乔晚：“妈妈，爸爸明天会回来吗?”
乔晚眼眶酸涩，险些落下泪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爸爸不加班就会回来。”
欣儿重重点头：“妈妈不要骗我。”
乔晚心里酸楚非常，却还是勉强笑笑：“不会骗你的。”
夜色渐深，偌大的别墅里只剩寒风刮在玻璃发出的声音。
乔晚放心不下孩子，一直睡在欣儿旁边。
半夜的时候，欣儿忽然唤了一声：“爸爸——!”
乔晚睁开眼，却发现孩子不住的抽搐着，脸色刷白。
乔晚心口猛揪，连忙抱着孩子开车直奔医院。
急救室的红灯亮起，乔晚心慌不已。
一小时后，医生走出来：“病人情况很不好，这是病危通知书，你先签字吧。”
乔晚刹那间六神无主，她下意识拨通了陆以诚的电话，可是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
乔晚紧攥着手机，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第二天一大早，欣儿才从急救室被推出来，转入病房。
直到中午，欣儿终于醒来，乔晚提着心终于放了回去。
等哄睡欣儿以后，乔晚刚刚推开病房门，就看见了一个人。
乔晚低下头，装作不认识苏暖暖，径直就想离开。
却不料苏暖暖出声唤住了她：“温小姐，我有话和你说。”
乔晚只好看向她，却一眼就看见了她无名指鸽子蛋大的钻戒，闪着刺眼的光。
医院走廊。
苏暖暖开门见山，理直气壮地说：“温小姐，我希望你早点签字离婚，我不想大着肚子举办婚礼。”
乔晚睁大眼睛看着她，心里的酸楚快要将自己淹没。
苏暖暖如此理所应当，好像自己的存在才是个错误。
乔晚是真的不解：“苏小姐，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家庭?”
苏暖暖捂着肚子，笑的温柔：“我那时候第一次入职，那会我倒了一杯咖啡不小心泼了他的西服，他没有让我赔……”
乔晚不想继续再听，打断了她的话：“够了!”
苏暖暖眸光微闪，看着乔晚：“温小姐，以诚已经不爱你了，我只是好心劝你，早点离婚不要自取其辱。”
第三章 忘恩负义
乔晚定定看着苏暖暖，艰难出声:“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和你无关。”
苏暖暖深深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保温杯塞进乔晚的手里：“这是以诚让人特意给我煲的汤，我喝不了这么多，很好喝的。”
苏暖暖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走廊上的冷风吹透了乔晚的身体。
看着手里的保温杯，乔晚苦笑一声，径直朝着缴费处走去。
她拿出银行卡递给工作人员，可不一会儿，工作人员疑惑地开口：“小姐，这张卡刷不了，余额不足。”
乔晚神色黯然收走了卡，她捏着卡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冷风好似都在往骨子里钻。
她怔愣着看着远处，视线没有焦点。
半晌，乔晚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医院。
交不了费，也要哄哄孩子。
乔晚去了最近的商场，站在芭比娃娃的橱窗前，看着那些娃娃，最后刷卡买下了最便宜的一个。
她提着娃娃的盒子回了病房。
病房里，欣儿脸上透着病态的白，小口喝着粥。
乔晚看着，心尖一疼。
欣儿抬头看见了乔晚，期待地问：“爸爸呢?”
乔晚喉间有些哽咽，这个弥天大谎快要瞒不下去了。
她将芭比娃娃拿了出来，递给了欣儿：“爸爸……有点急事先走了，这是他给你的。”
欣儿看着芭比娃娃的大眼睛，忽然问：“妈妈，爸爸真的来过了吗?”
乔晚喉间苦涩，她强压下翻涌的心情：“爸爸真的来过了。”
欣儿“喔”了一声，垂下了头。
乔晚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问：“欣儿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欣儿仰头看着乔晚，语气认真：“欣儿都喜欢。”
乔晚紧紧抱着欣儿的肩膀，心里空落落的。
这场坚持了七年的爱情，她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可她却不能放弃这场婚姻。
下午，乔晚打车去了盛泽集团。
她径直走进了电梯，迎面路过的所有人面色有异，却没有人敢拦着她。
乔晚径直推开了总裁办门的门。
下一秒，脚步便僵住了。
她睁大了眼，看着里面相拥的两个人，以及……陆以诚的脸上的淡笑。
曾经的他只会对自己笑得这样温柔。
陆以诚看见乔晚，冷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乔晚直直看着苏暖暖，苏暖暖脸色有些不自然：“陆总，我就先走了。”
苏暖暖推开门走了出去。
乔晚深吸一口气，朝着陆以诚的办公桌走去：“欣儿病了，急需手术费。”
陆以诚淡淡开口：“离婚协议你签了吗?”
乔晚整个人僵住了。
她看着陆以诚冷峻的脸，不可置信地问：“如果我不签，你就不愿意给欣儿手术费了是吗?”
陆以诚神情冷冰冰的，扫了一眼乔晚：“只要你签字，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陆以诚漠视的态度，无不显露他的绝情!
“欣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乔晚难以置信的开口。
一字一句，犹如泣血。
陆以诚移开了眼，没再说话。
乔晚眼里的光刹那间寂灭下去，她忽然觉得窒息。
她环视了一圈这间占地三百平的办公室。
忽然说：“这间办公室很大，还记得当初我卖了我爸妈留给我的房给你创业，租的第一间办公室连十平米都不到。”
她走到陆以诚面前，手撑在办公桌上，嗓音竟有几分尖刻：“说起来你这公司我得占一半吧?”
当初有情饮水饱，连一分股份都没拿。
如今撕破脸，连说这种话都显得没底气。
陆以诚脸色变了，眼神黑沉，带着警惕：“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警惕，让乔晚心口一抽，她忍着刺鼻酸意定定看着他：“你现在发达了，身价已经上亿，我要你还当初那几十万，不过分吧?”
陆以诚脸额头青筋紧绷，眼神噬人。
乔晚知道，他这是彻底被激怒了。
可她毫不顾忌，深吸一口气，字字戳心：“陆总，肯定不会如此忘恩负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