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仁花开在线阅读-那仁花开(主角陆奈褚斯山)

作者:老雪

书名:那仁花开

更新时间:2019-07-06 17:50:02

来源:TW

那仁花开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小说《那仁花开》又名《陆奈褚斯山小说》,这是一本新出的其它小说,陆奈褚斯山是小说中的两位主角。狼群报恩、哈熊袭营、图瓦宝藏、山盗谜踪……祖国西北有座神秘的阿尔泰山,山中有座小小的哨所,哨所里有群候鸟一般的边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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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仁花开闯山的人(一)

大雪下得悄无声息,天地间没有一丝风,任雪花静静地落在群山万壑之间,染白了四月的山峦丛林。呼呼呼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传来,茂密的油松林里钻出两个人影来。头里奔跑的马筒子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这一遭出门,原本想着发家致富,却不想那么快就走投无路,实在是倒霉极了。他带着侄子马金库不辨方向的跑了七八里路,身上的零碎儿能丢的全丢了,但这山里头深的几乎能埋人的积雪,每跑一步似乎都要抽掉他们全身的力气。我跑不动了!马金库二十出头,臃肿的大衣裹着臃肿的身子,像个硕大的球。一路上连滚带爬,大头鞋都跑丢了一只,幸好穿了双厚厚的棉袜,否则这种天气,脚铁定是保不住了。马筒子趁他嚷嚷的功夫停下来,不像他一屁股坐倒在雪里,只是弯着腰不停的喘气,说起话来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不能停,呼呼嘘雪上有咱的脚印,他们他们一会儿就追上来了!这是俩人进山的第二天。虽然已经是四月,但有个人告诉他们,这个时节还是封山期,别说人,连野兽都冬眠去了,趁这时候钻进山里,神不知鬼不觉。但马筒感觉那些人似乎比神鬼还要厉害些。昨天进山后,他没敢往里走太远,除了担心碰到巡逻队,最主要是还带着一个听吃的就醒,见到床就睡的宝贝侄子。想到这儿他看了一眼整个身子躺到雪窝里的马金库,无奈得叹口气。今天早上出发前,他还特意打扫了扎营的痕迹,篝火扑灭后分开扔到四周,灰烬用雪埋了好几层,还费力的把冻土挖开,将吃过的食品包装纸埋起来。最后,还撅了根松枝抹平了雪面。谁能想到,在山里面沿着大路走了四个多小时,因为雪大一直没找见那人说的山口。正想就地埋锅造饭时,背后马蹄声嗒嗒嗒地响起,一个年轻的解放军战士冲了过来,劈面就喊:都不要动,原地蹲下!进山走了四个小时,马筒子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边境禁区。他一听巡逻战士的警告,头皮瞬间就炸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咒着引他们进山的人,拉着马金库开始发足狂奔。因为战士骑着马,偏离了道路便跑不快,所以他专门挑树林和雪深的地方跑,加上七转八转,总算将那人甩开了一段距离。马筒子不得不跑,因为他是阿尔泰边防军人最痛恨的人盗山者。盗山者古称山盗,这个称呼源自汉代,起初只是针对一些绿林人氏,偷偷潜入阿尔泰山的淘金客来讲。两种光芒照耀新疆大地,阿尔泰的黄金昆仑山的玉。阿尔泰山史称金微山,蒙古族语则是金山的意思。这里是集天地日月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自然宝库,盛产黄金、宝石,铍、锂、铌、铯等多种的有色金属。你永远不知道某处草皮、某块石头、某堆雪丘下面埋的是什么。阿尔泰山的采金历史可追溯至公元一世纪。至清朝乾隆年间便流传下来七十二条沟,沟沟有黄金的谚语。这则谚语的背后,则是金夫逾万,产金逾万,列厂十区,矿工数万的盛大景象。老一辈人都知道,阿尔泰山从汉朝就开始开采金矿,至清朝在山中淘金的人曾多达5万多人。直到边境勘界立桩,边防部队驻到阿尔泰山脚下,蜂涌而至的淘金客才得到遏制。阿尔泰山的矿藏多为官方开采,但不乏投机取巧者。这些人深入山林,淘金之余,大量捕猎雪豹、熊、黄羊、马鹿等野生动物,采集界河玉石、采挖冬虫夏草,经过贩卖后获利。严重破坏阿尔泰山的生态环境不说,还不时有人斗胆越过边界,是为盗山者。盗山者和山盗不同,并不是所有的盗山者都叫山盗,今时今日的山盗是特指一个团伙儿。他们自诩过山客,纵横山林,所过之处无论飞鸟走兽、虫草玉石被猎、采一空,还形成了采、运、贩的组织链条。肆虐阿尔泰山数年之久,零散的盗山者对其都是望而生畏。多年前,边境地区的守防单位联合实行不间断的清山清边,将几名山盗头目抓获后,山盗团伙儿才一度销声匿迹。马筒子喘了一会儿,伸手去拉马金库:快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哪儿去呀?马金库一脸的不乐意:我就不该跟着你出来,这弄得叫啥事?吃的也丢了,穿的也丢了,我看还不如叫当兵的抓去,不然在这山里躲上两天,不被饿死也被冻死!少扯废话!不看你娘的份上我会带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快给我站起来!你跑吧!我等他们来抓,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你个蠢货!抓到你就能查到我,快给我起来!马筒子不由分说去拽侄子的衣服,拽了两下没拽动,自己也跌进雪窝里,正想再骂,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噗嚓噗嚓那显然是什么东西在厚厚的雪里走动的声音。松林间忽然走出一匹马来,白脸青鬃,四肢健壮,均匀地迈着蹄子,不慌不忙,稳稳当当。本来湿透的后背又紧张的渗出汗来,看到这匹马,马筒子叔侄二人有点惊讶。因为只有一匹马,马鞍马具都在,唯独没有人。摔马了?不怪两人这么想,雪深林密,松枝横陈,骏马跑起来极有可能把骑手颠下马背。对于马金库来说,有匹马骑着跑路自然求之不得,看那匹马慢腾腾地走过来,他嗖地一下爬了起来:还等啥,抓住它,这能省多少力气!马筒子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就是想不出来,听他这么一说,也站起来准备抓马。那匹马越来越近,距两人只有十来米远时异变陡生。只见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面翻上马背,纵马奔来,边奔边喊:都不要动,原地蹲下!马筒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人原先竟是挂在了马侧面,借马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虽然知道是来抓自己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声对方的骑术。马来到跟前,再往前跑肯定不大现实,马筒子缓缓向后退着,嘴里大声说:同志!同志!我俩也是刚进来,啥都没捞着呢,你放我们一马,我身上还有点钱都不要动,原地蹲下!骑手穿一身雪地伪装服,棉帽上嵌着一枚亮晶晶的军徽,帽徽下的眼睛漆黑有神。马筒子没停下步子,仍然往后一步一步退着。突然,他看到骑手停了下来,心里一喜,正想趁机转身飞奔,却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后向下栽去。那是一处悬崖,虽不高,却足以摔得他断胳膊少腿儿的。千钧一发之际,马上的战士手中甩出一圈绳索,不偏不倚,恰恰套在马筒子的身上。战士冲吓傻了的马金库一瞪眼:还不过来帮忙!说完这句话,低头嘟囔了一句:幸好这套马的手艺练得还不错。 哈熊沟。经过一个冬天的沉寂,牧民转场留下的小木屋终于冒起了袅袅的炊烟。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天空却还是雾蒙蒙的,似乎正酝酿着下一波风雪的到来。马筒子叔侄两人蹲在屋角,身前摆放着一堆从他们身上翻出来的东西:地图、钳子、铁丝、手电、火柴、香烟陆奈坐在床沿上,摆弄着手里的一个木哨子。刚才用套马索把马筒子拉上来,累得他够呛。他旁边坐着连长褚斯山,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高鼻梁、深眼窝,看起来像驻地的哈萨克族。除了这他们两个人,炉子边还蹲了一个,那是副指导员罗雪生。罗雪生不知道哪儿捡来的湿漉漉的柴禾,扔进炉灶迅速冒出一团烟雾,呛得自己鼻涕横流,原本白皙的脸上也变得黑一道灰一道。我说你会不会生火?还是去叫小高来吧!褚斯山发话了,与相貌略嫌麻烦不搭的普通话。马上好了!木头是湿的,谁来都一样。罗雪生说着,手里丝毫没停,褚斯山没再吭声,转过脸看向了屋角的两人。说说呗!他说着,竟然还抛了根香烟过去。马筒子有点受宠若惊,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小声地问:说,说,同志想让我说啥?怎么躲过关卡的盘查进的山?有没有同伙接应?进山的目的?还有姓名、家庭住址褚斯山撂下一堆问题后,坐到了床沿上,漫不经心的点着烟,咂了一口。马筒子还想打马虎眼,旁边的马金库抢先开了口:我们来自甘河,我是他侄儿,他是我叔,他说这里面满山都是虫草,玉石还有金子,老值钱了,带我进来挖几袋子卖钱娶媳妇马筒子冲着侄子后脑袋一巴掌,然后冲着两人讨好地笑。还有呢?陆奈终于从手里的木哨子上转移开视线,盯着两人的眼神不太友善。不等马筒子说话,他从背后摸了个东西嗵地扔了过去。这是啥?这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带的东西你不知道?这个这是陆奈站起身子,上前把那个儿臂粗的竹筒状东西捡了起来,说:好!那我告诉你!这玩意儿叫驱狼烟,据我所知制作工艺早已失传,目前还用这个的只有他们。他们是谁?陆奈不说,恐怕在场的人心里都知道。陆奈之所以这么说,还是想从马筒子叔侄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东西,其实这驱狼烟制作原理并不复杂,但做起来比较麻烦,一支竹筒或者铁管,里面的燃物是按比例混合的火药、狼粪、湿葛草等,点燃引信后会释放出大量刺鼻的浓烟,在野外能起到驱逐野兽的效果。看到马筒子叔侄茫然的眼神,褚斯山第一时间分辨了出来,马筒子是在装,马金库则是真的不知道。褚斯山相信直觉,他的直觉来源于对人眼神的观察,尤其是瞬间的眼神,他相信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把烟点上?他问,向罗雪生使了个眼色。后者从炉灶里掏出一根烧红的木头,伸到马筒子面前。马筒子伸手去拿放在耳朵上的烟,不料被马金库抢先一步叨在了嘴里:我来一根!我来一根,憋死我了!二叔,你抽你自己的,你说过烟还是自己卷的有味儿。哟!陆奈眼睛一亮:听这话的意思,喜欢卷烟丝啊?马筒子从面前的零碎中扒拉了一下,找出一盒烟叶来。陆奈伸手要过来,打开瞅了一眼后脸色变了,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看到他的表情,褚斯山凑了上来,连罗雪生也站起了身子。莫合烟,还是红花烟丝!莫合烟,区分红花烟丝和黄花烟丝,新疆这边一般都是黄花烟丝,但在十几年前就被禁售了,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也就有些维吾尔族的老人还惦记这口。据我所知,还有一个人特好喜欢这口儿陆奈说,他可听一位老班长说起过:山盗组织的头子,海豹子!

那仁花开闯山的人(二)

夜幕渐渐降临,小木屋外面也生起了一堆篝火,炊事员薛小高已经开始忙活着做晚饭。按照官兵原本的计划,下午要赶到下一个宿营点的,只是对马筒子叔侄的审讯耽搁了时间。因为驱狼烟和莫合烟草的缘故,马筒子知道隐瞒不住,便如实交待了情况。据他说,数年之前,他曾随一位开矿的老板在阿尔泰山中淘过金,不过是离这里很远的红山梁那一带。边境地区禁止开矿后,他便回了甘河老家。前不久,有位自称海豹子的人联系他,声称他在阿尔泰山周边地形熟,关系广,问他想不想跟他进山去发一笔财,只要一年,挣得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马筒子在边境地区待过,知道边防军人的厉害。他开始并不愿意来,但架不住生活的窘迫,老婆孩子天天伸手要钱,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带着一心想发财的侄子,坐了两天的火车,扮作滑雪的游客进来,一路上竟然很少有关卡检查,他心里还想着海豹子果然神通广大,不料刚进山,就被边防军人逮了个正着。最让官兵吃惊的是,马筒子和海豹子并没见过面,听电话里的意思,对方似乎已经潜入了山里。天完全黑的时候,派出所的同志赶过来,褚斯山和他们交流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把马筒子叔侄交给他们。官兵简单吃了些自热食品,围坐在小木屋里开会。褚斯山神色复杂,抽着烟眉头紧皱,口里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呢?陆奈看了看他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当兵时间比连长还久,当年还参与过抓捕海豹子:或许有人冒充,打着他的旗号招兵买马,毕竟当年的海豹子可是山里头的一霸。罗雪生点点头:当年清山清边,海豹子因持枪拒捕被当场击毙,这事儿是有目共睹的。嗨!陆奈大大咧咧地说: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敢跟咱们对着干,就让他有来无回。 这个会议开得很沉闷。兵龄短一些的官兵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资历老一点的就又讲了一遍当年击毙悍匪海豹子的故事,直到陆奈出去喂了一次马回来,见大家还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便说,休息吧!明天再说。于是大家就分头去铺睡袋,也没等连长发表什么意见。老兵陆奈在连队还是很有威信的。哈熊沟是哈萨克族牧民的夏牧场之一,入冬转场后屋子就闲置着,一家人赶着牲畜回到白哈巴村。这间屋子的主人哈木提恰好是连队聘用的护边员,冬天时把屋子钥匙给了官兵一把,方便官兵巡逻时在里面歇脚。屋子不大,除了张靠墙的火炕几乎没一件家具。巡逻分队十个人,床上只能睡六个,显然睡不下。褚斯山、罗雪生和军医赵海帆三名干部主动在床边打上地铺,加上每两个小时一班的哨兵倒换着睡,刚刚挤满这间小木屋。寒冬野外,大家也没那么多讲究,脱了靴子就钻进了睡袋。陆奈为了照料军马值了第一班岗,刚上哨,副指导员罗雪生就走了过来。马都好着呢吧?罗雪生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陆奈瞅了他一眼,烧火时的污垢早已用雪水洗干净,罗雪生的脸恢复了往常的白晳。甚至在雪光的映照下更显俊秀。有事?陆奈的脾气对人,对褚斯山时他心里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憎,总觉得他有很多事瞒着自己。每这样想时,反而平日里更显尊重,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对罗雪生就不同,两人无话不谈,倒没那么多拘束。罗雪生笑笑: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且不管海豹子是真是假,但咱们这次的任务是探路进点,就带了五天的干粮,如果进山去搜索,这种天气万一出不来探路,是连队每年开春的一项重要任务。阿尔泰山深处有座连队设的执勤哨,处在边界的前沿,每年都要派兵驻守,直到大雪封山再撤出来。因为每年积雪融化时间不同,进入四月份后,连队就开始派巡逻分队进山探路,勘察清楚路况后第一时间驻进去,挡住像海豹子这些人潜入。因为是第一批进山的人,路况、天气、冰雪厚薄完全未知,这项任务又被叫做闯山。褚斯山带领的这支小分队就是闯山的人。你说的没错,咱们的任务是探路进点,我想问一句,咱们进点的目的是什么?陆奈问。罗雪生一怔:当然是守防啊,堵住那些说到这里他顿住了。陆奈难得的笑出声:堵住那些潜入山中,躲过盘查,伺机盗挖盗采的人是吗?可今天你也听到了,马筒子说海豹子已经躲进了山里,是不是海豹子不说,但总归有人能进去,他们都进去了,我们还要探几次路才能进?守防?敌人都打到床边上了,你还想着把裤子穿起来再说?他语气虽轻,却呛得罗雪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也发红起来。半晌后才小声说:我说吧,那个马筒子也没确定的说山盗进去了啊?他们连面都没见过,那些驱狼烟还是有人寄给他的。那莫合烟丝呢?那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海豹的专署了,我们都知道海豹子死了,但那时候后期清边并没有抓到几个人,我看马筒子就很有可能是当年的山盗。你的意思是他们原本就认识?马筒子在撒谎?我不知道。红花的莫合烟丝虽然少,但也不是没人抽。马筒子跟过一个淘金的老板,他说那个人也喜欢抽这种烟丝。罗雪生摆摆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连长跟派出所的同志说过了,带回去之后,要再进行详细询问。陆奈点点头:只能这样了。罗雪生小心地问:那明天?咱们按原计划吧?陆奈又无奈地笑了:你是副指导员,连长也在,我就是一个养马的,你问我干啥?得得得!当我没说!其实还就是因为你是养马的,你让马往哪儿走马就往哪儿走,除了你谁还说了算?除非我们走着去探路。陆奈没理会他的调侃,转过身去迎上冻彻入骨的风:其实,我一直感觉当年的事没那么简单,连长有事瞒着我们,还有那个固执到极点的老家伙罗雪生知道他说的老家伙是谁,当作没听见,试着转移话题:要不明天我跟连长再谈谈,看看能不能改变下计划陆奈不为所动,淡淡地说:探路计划团领导审批过的,他明天的计划改变一下。陆奈话还没说完,褚斯山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跟前,说:明天改变路线,走狼王谷方向。陆奈一怔,看向褚斯山的眼神闪烁起来。罗雪生急问:为啥是狼王谷?褚斯山沉吟了一下说:我隐隐有个感觉,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感觉。陆奈和罗雪生看着他一言不发,等着他说出下文。褚斯山:我感觉当年海豹子并没死。不可能!罗雪生说:公安上的同志说了,当场击毙,葬身冰山。你忘了,公安的同志还找回了我们被海豹子抢走的武器褚斯山挠挠头:我知道,我也只是感觉。如果进山的是海豹子,那么他选择这个时候进山,必然对咱们的执勤规律很了解,从这里进山只有两条路,他不会选择我们原先走的那条路,因为沿路清理痕迹太麻烦,而且总会留下蛛丝马迹,除非走一条我们不会走的路。从这儿往狼王谷哪儿有路?一路翻山就得翻好几座,这么大的雪有一条路,只不过你没走过。褚斯山说完,看向听了他的决定半天没缓过神的陆奈。陆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狼道。

那仁花开狼道惊魂(一)

早晨起床时天空果然又飘起了雪,不过没有预料的大,细细微微,轻轻盈盈,落地无声。罗雪生昨天入睡前一直在嘟囔两个字:疯了!,这时帮薛小高生火煮饭的他,又禁不住嘟囔了一遍,还加了一句:两个疯子!薛小高乐了:副指,您这是跟木头上课呢?啥题目?《燃烧吧!我的柴禾?》我想让它烧它就烧?我想让雪化雪就化?我都是神了还用跟木头上课?罗雪生一肚子气,昨天他劝了连长和陆奈半天,没想到这两个平时不对付的人竟然站到了同一阵线,把他的话全当作了耳旁风。薛小高嘿嘿的笑,把用雪水和成的面糊倒在烧热的石板上,伴随着呲啦的声响,一个饼子迅速成型,混和着面粉、鸡蛋和香油的饼香弥漫到空气中,馋得罗雪生再顾不得发牢骚。我说小高,出来探个路你还带这么多东西?罗雪生看着面盆里的糊糊,想不通这家伙怎么把面粉、鸡蛋和香油带来的。薛小高又笑,他喜欢笑,一笑就眯起眼:一出来十几天,天天吃自热和泡面谁受得了?香味儿很快引来了备马的官兵,维吾尔族战士西日阿洪老远就问:薛大厨,做的啥好吃的?螃蟹煎饼!一人两个,多的没有!薛爷!你带的还有螃蟹?你看这块石板像不像一只螃蟹?罗雪生:西日阿洪:既然确定了计划,早饭后大家就分头忙碌了起来。任务由探路直接改成了进点,军医赵海帆带着老兵王关龄回连队报告情况,请示上级进点和后运物资等事宜,其他人由陆奈带路,向狼王谷的方向进发。从连队到执勤哨约莫是60公里的路,除去10几公里的公路,其余全是山道。这时候是开山季节,虽然雪完全没有融化的迹象,风吹过还是那么冷透肌骨,但毕竟已经是四月,林间偶尔能看到动物的脚印。陆奈凭着经验判断,有野鹿、黄羊、雪兔,还有狼和熊。如果说哈熊沟是有哈熊出没的地方,那他们将去的狼王谷则是当地牧民的传说中,狼王居住的山谷。马踏着积雪,穿过一片片树林,翻过一道道小雪丘,路上除了马嘶就是陆奈的哨声,天性乐观开朗的薛小高还唱了首歌,虽然调都跑到山那边去了,大家还是捧场的嗷嗷乱叫。只有褚斯山一路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的巡逻,除了新战士每个人都有些经验。途中遇到情况暂且不说,坐在马背上一颠就是数日,狭窄的山道只能一前一后,交流也不方便,枯燥和寂寞是必须忍受的。就是这儿了!走在最前头的陆奈忽然勒住了马缰,回头冲褚斯山说:准备一下吧?走狼道的事他们除了赵海帆,谁都没告诉,这条路也并不是人人都知道。因为以前到4号界标要绕很长的路,陆奈走访驻地很多老牧民,问到了这么一条近道。褚斯山原意是把这条近道修缮一下,方便今后巡逻,便没听老牧民的劝说,带着陆奈走了一趟。那一趟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回来后褚斯山便绝口不提修路的事儿。好事者私下打听,也只知道那条道是一条狼道。狼道的意思就是狼走的道,狼走的道为啥人不能走?因为狼在冬天觅食时几乎是沿着山脊线而行,狼道艰险,陡狭之处无处下脚,更有狼群留有标记,频繁出没。惊险危难处,可见一斑。准备再一次翻山前,褚斯山还是决定给大家交个底。爬上这座山,沿山脊往前走,大概七八公里就能看到那仁草原,下了山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到执勤哨。但是看着眼前的一队人马,褚斯山莫名的有些内疚:但是这条路很艰险,只有一些老牧民走过,咱们这里面,我和陆奈走过一次,那还是在夏天,现在谁也不知道路况怎么样,我也无法完全保证每个人安全西日阿洪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父亲带着他没少闯过深山老林,听完连长的话他瞅了一眼面前这座山的走势,若有所悟。队伍里还有几名年轻战士,听了这些话倒觉得没有什么,当兵的谁还不经历点艰难险阻呢!西日阿洪忽然问:连长,咱不是要走狼道吧?众人顿时一愣,没走过不代表没听过,狼道这个名字足够震摄他们了。等到褚斯山点头后,一群人顿时炸开了锅。率先嚷嚷出声的是背着电台的上等兵李方酬:好好的路不走闯什么狼道?玩命的事我可不去!李方酬家境条件优越,入伍前就是被父母宠惯的孩子,初到部队时还曾策划过逃离部队,幸好被新兵班长识破了计划,但也因此挨了个严重警告的处分。他母亲听说后曾来了部队,含着眼泪来,抹着眼泪走,虽然之后他表现可圈可点,还被选为学兵参加报务培训,但真要说拼命,他第一个不愿意。陆奈曾评价过他:集人性恶习之大成者。陆奈喝了一句:不想走,现在就滚,没人逼你!李方酬瞬间闭嘴,他打心眼里怕陆奈,这个老兵经历过几次生次,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冷酷。褚斯山瞪了陆奈一眼,表示了些许不满,但也没说什么,问大家:现在得知的情况是有人潜入了阿尔泰山深处,要么等大部队,要么抄近路去追,咱们是守这段边防的,怎么选?众人皆沉默了。西日阿洪说:连长,我听你的,我虽然没走过狼道,但山林情况比较熟,让我走前面吧!陆奈:我走前面,你居中,连长走最后。准备出发!说完一马当先,竟丝毫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陆续赶了上去。李方酬拽着马缰犹豫着,被西日阿洪拍了一下马股,也慢悠悠地跟上了队伍。山势绵延,山路婉转。从雪海中寻路上山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幸好褚斯山、陆奈、罗雪生和西日阿洪都是经验丰富的骑乘好手,四个人前后照应着马队,上山倾身、下坡勒缰,走几步就提醒一下,以免出现意外。中午大家就在马背上吃了些馕饼,水壶里的水冻成了冰疙瘩,只能细细嚼了,费力的咽下去。李方酬没吃馕饼,嫌太硬,只吃了两包榨菜,咸得不行了就抓把雪塞进嘴里。因为一路上提心吊胆,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吓得爬到马背上,被身后的薛小高嘲笑了几次。快落暮的时候,马队终于爬到了半山腰,冷冷的风吹来,军马似乎显得有些不安。军犬雪花也开始低声咆哮。陆奈若有所感,提醒了一下大家注意情况,正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一声凄厉狼嚎响彻山林,军马顿时骚动起来。下马!褚斯山当即立断,高声向马队下达命令。话刚说完,走在后面的李方酬抱着马脖子的手稍一犹疑,顿时被控制不住的军马掀落马背,身体摔到一处石头上,半天爬不起来,军马趁机挣脱缰绳,掉头向山下跑去。连长!有狼群!西日阿洪指着右侧的林带,掩饰不住的慌张。那片稀疏的松树林间,一群野狼慢慢聚拢,朝着马队走来,少说也有一二十头!最坏的打算还是成了现实。褚斯山下令子弹上膛,寻找掩护。陆奈让各人把马缰抓牢,抓不住就拴到树上,罗雪生和薛小高已经点起了携带的四支火把,交给四个方向的人。褚斯山冲天鸣了两枪,枪声震彻山谷。群狼却只是顿了一顿,但随着背后又一声狼嚎响起,便再次呲着獠牙靠上前来。凶悍的雪花汪汪大叫,似乎并不惧怕,试图从军犬驯导员手中挣脱绳子。舒子湛,拉紧雪花,它不是它们的对手!罗雪生高声提醒。舒子湛是军犬驯导员的名字。饿疯了吗?枪都不怕?薛小高说,举着火把四处照了一下,忽然发现前面林中有一具白晃晃的东西挂在树上。连长!看那是啥?薛小高看到时,罗雪生也看到了,出声招呼褚斯山。林中挂着的东西赫然是具狼尸,被绳子捆住四肢,一支铁钩子钩住脖子,悬挂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狼皮已经被剥了去,天寒的缘故,身体冻得梆直,身上一道道血线看着格外渗人。看到这具狼尸,褚斯山等人的脸变了。这明显是有人在这里捕到了狼,并剥了皮。或许是时间原因,尸体并没带走,群狼闻血腥味而来,却恰好看到他们在这里,把他们当成了刽子手。难道真是海豹子?陆奈咬咬牙,这么残忍而又似曾相识的陷阱,与死去的海豹子的手法如出一辙。群狼踏雪而来,官兵除了鸣枪和点起火把,似乎变得束手无策。

那仁花开狼道惊魂(二)

夜幕降临,人狼对峙起来。在火把的帮助下,官兵围成了一个圈,并点起了篝火,松树枝在燃烧中散发出阵阵松香,但这时候大家都没有享受的心思。狼惧怕火光,但也不是丝毫不敢冲。一头野狼就趁陆奈不备冲向马队,褚斯山见机得快,一枪打在火堆上,火星四溅,使野狼仓惶而退。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群狼身后的狼嚎声频率越来越密,像是催促它们进攻,狼群四周游走,随时寻找空隙。高度戒备下,寒冷也完全顾不上了,褚斯山蹙眉想办法,实在没招儿的话就准备下令开枪,八个人六支枪,可以轻松将面前的群狼射杀。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毕竟这些狼也是阿尔泰山中的保护动物,他们也是未经上级许可擅自改变了巡逻路线,如果一次射杀这么多头狼,跟上头不好交待。李方酬捂着腰,刚才那一下他摔得不轻。这时候蹲在一堆篝火旁边,嘴里骂骂咧咧也不知说些什么。借着火光,他发现周围有几个铁制的捕狼夹,都是被触发过的,心想看来有人专门在这里猎狼呢,谁知道自已倒霉当了替罪羊。想到羊,他觉得自己这时候特别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忍不住冲褚斯山喊:连长,都被狼群包围了,还指望它们善心大发,放我们一马吗?开枪吧!褚斯山咬着嘴唇,他何尝不想开枪,但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军官的来之不易,要不是当年那个老家伙虽然情非得易,但射杀这么多保护动物,后果他担不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漫长。薛小高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心里渗满了汗,他把手伸到衣服上去揩,无意中摸到口袋里一块卤牛肉。鬼使神差之下,他把那块巴掌大的牛肉掏出来,丢到了面前的狼群里,嘴里喊着:各位狼兄狼弟,狼姐狼妹,你们的伙伴儿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只是路过,冤枉啊!一块牛肉掉进狼群,惊得四五只狼同时跳开,而后一只狼返回身嗅了嗅,再次冲薛小高露出了獠牙。薛小高欲哭无泪:这可是上好的五香牛肉啊!我亲自磨的花椒、八角、桂皮、沙姜、茴香粉,炖了七八个小时,香烂味浓,回味深长,这么冷的天,你们吃了补血壮体,精力旺盛,去追那些小兔啊、小鹿啊绝对如虎添翼,啊不是,如狼添翼你有病啊?西日阿洪哭笑不得。薛小高瞪了他一眼:军马都通人性,这群狼的智慧差不到哪儿去!智慧再高听不懂你说什么也白瞎!薛小高挠挠头,说得倒也在理。他朝后面的陆奈喊:陆老兵,你能跟马交流,能不能跟狼交流啊?陆奈没理他。薛小高讨了个没趣,大家全神戒备,也就他心大。不过当他再看向群狼时,奇妙的一幕发生了!许是今年雪大,猎物不易寻觅,那块卤牛肉在狼群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不时有狼上去嗅一鼻子,然后在人和狼的注视下,一头小狼大口一张,把肉叼进了嘴里,三下五除二地吞下了肚。哎哎哎连长连长我不会狼语!褚斯山没一点儿好气。薛小高一愣,旋即说:不是啊不是啊,牛肉牛肉,我扔的牛肉,狼吃了!这下褚斯山反倒愣了,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果然见那头小狼正吞咽着食物,眼睛还冲着马队闪闪发光。把食物扔给它们!看到有转机,褚斯山反应超快。大家领会了意思,也不管还有多少干粮,薛小高在巡逻出发前为每个人配的牛肉、火腿肠、什锦饼一股脑儿扔到了狼群里。狼群乱了一阵儿,陆续有狼叼起了食物,不大一会儿,群狼开始了抢食,风卷残云一般把地面上的食物吃了个干净。看狼群并没有离去的迹象,薛小高大声喊:还有还有!别急别急!说着将火把直接插到了雪地上,返身从马背上卸下了一个马褡子,从里面拿出鸡蛋、牛肉、鸡腿、风干肉甚至还有两条煎鱼来。这个大神,他是巡逻来还是郊游来的?西日阿洪看得目瞪口呆,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调侃他,看着他将一堆食物一股脑儿地投喂给群狼。大家屏声静气地等狼群吃完,却还是没走的意思,不由慌了。薛小高冲着狼群双手一摊:祖宗们,真的没了,还有馕饼和榨菜你们要不要?说着抛出去半块中午吃剩下的馕饼和两包榨菜,狼嗅了嗅,转开了头。这时候站在群狼中间的一头狼忽然仰天长嚎起来!声音未落,远远地又传来一声狼嚎,声音更加高亢有力。如此一来二去,群狼开始有序地向后退去,退了三五米处,纷纷掉头,钻入树林中。临走时,那头带头的狼咬断了悬挂狼尸的绳子,几只狼咬头的咬头,咬腿的咬腿,很快消失不见。大家围着火堆,瘫成一片。西日阿洪说:刚才有头狼在远处指挥呢,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狼王。褚斯山等人都点点头。李方酬说:这还没到狼王谷就这么凶险,咱们还是往回走吧!陆奈说:这很有可能是前面的山盗给我们下的套。他猜到我们要追上来,故意把狼尸留在这里引来群狼,为了阻止我们。那又怎么样?李方酬问。陆奈看了他一眼,没搭腔。罗雪生忽然说:太像了。这一招就能确定是山盗无疑了,这人就算不是海豹子,也肯定和他关系匪浅。李方酬纳闷的说:最近这两年,很少见人抵边入山了,咱们沿线多点布控,联合管边,管得这么严,照理说他了解我们执勤规律,更不应该冒这个风险才对。陆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不是有利所图,这帮人肯定不会这么疯狂。罗雪生叹口气说:以前很多人进山挖虫草,捡鹿茸,可现在市面上新疆冬虫夏草的价值一降再降,早不复当年的风光,真不知道图什么。薛小高又找来松枝加了把火,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半晌才从遇到狼群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褚斯山忽然说:阿尔泰山就是一座天然的宝库,咱们知道的永远只是它的表面,金也好,玉也罢,虫草灵芝什么的不用多说,能让一群强盗抱团建起组织,嘿!这就是一座让人疯狂到欲罢不能的大山。褚斯山说得低沉,官兵听着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便禁不住去打量置身其中的群山,只见群峰被大雪笼罩,在夜色中此起彼伏,除了视觉中的雄伟和耳畔的寂静,倒也没什么神奇。陆奈凡事想得多一些,他问大家:记不记得去年的一条关于狗头金的报道?罗雪生思考了一下:哈萨克族牧民在山里捡到一块7.85公斤重的狗头金,价值上千万。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连队还专门进行了警示教育,同时加派了人手巡逻,防止更多人闻风抵边。狗头金是一种富金矿矿石,是一种天然的块金,倒也不是因为形似狗头,许多其它形状的块金也会被叫做狗头金、牛头金之类。这条新闻是去年刚过完元旦时火爆网络的,牧民去朋友家串门,喝完酒回来,晃晃悠悠地踢到一块石头,拾起来想扔远点,结果入手挺重。生活在山里的人知道,看一块石头多大,就能估摸他拿到手上的重量,如果明显很重,那肯定不是一般石头。牧民刚喝完酒加上天色有点暗,看不清楚,索性带回了家中。第二天起床想起来,一看就傻了眼。阿尔泰盛产黄金,鲜有人不认识这种块金的。他知道自己可能发了财,高兴的呼朋唤友,宰羊请客,消息由此不胫而走。往后数日,不断有人前来求观并出价收购,价格从一百万到五百万再到一千万,牧民始终没点头,过了几天,那牧民一家竟然不知所踪了。而那个牧民,正是居住在连队驻地的附近,他捡到狗头金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阿尔泰山之中。事后我看了一些后续报道。褚斯山说:有些专家分析,虽然后来又被相关部门否认。他们说这块狗头金应该属于文物,来源于成吉思汗西征时,留在阿尔泰的宝藏。啥?宝藏?不只是罗雪生呆住,大家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薛小高呐呐:我的天!我不是在听传说吧!这咋还跟成吉思汗扯上关系了?罗雪生疑惑:这种说法会有人相信?西日阿洪接上了话茬:咋不信?很多传说都是无风不起浪,连队旁边的村子里不就住着图瓦人吗?图瓦人是蒙古族的分支,都说是成吉思汗率铁骑出征时留在这儿的老弱病残,时间久了,慢慢发展成了一个部落。你还别说,连长这么一说,我都有点信了。这么说?咱这山里还有历史上留下来的宝藏?李方酬倒是听得兴致勃勃,甚至可以用两眼放光来形容。陆奈冷冷地说:就是有,也轮不到你。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儿,眼见夜色已深,赶路也来不及了,便找了处山腰处稍平坦的地方扎营,支起单兵帐篷,钻进睡袋睡一觉。陆奈没睡,他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把李方酬跑掉的军马找回来,否则明天又要耽误时间。褚斯山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把油机员何原配属给他当帮手,两个人在夜里有个照应。何原是山东人,个子不高,黑壮黑壮的,平日里也不爱说话,属于憨实的那种人。两个人上了马,沿上山的路返回寻找跑掉的马匹。与狼对峙的这么长时间,军马应该跑到哈熊沟了,但如果等到明天再找的话,军马估计都跑到连队了。陆奈在前,何原在后,两个人摸着夜色,也不敢快行,慢慢悠悠的往山下走。陆奈今年是第15年兵,已经养了14年马,他深谙马的脾性,算准了军马的脚程,心里盘算着找到马匹返回到营地的时间,再快也得三、四个小时。雪光映着山峰和松林,在夜色里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兽,似乎随时都能把他们吞没。何原有些害怕,但又不太说话。陆奈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紧张,把随身的那支木哨子塞进了嘴里。嘟嘟嘀嘟嘟说来奇怪,一般口哨只能发一个音,无非区分长短音,可陆奈的这支哨子却能发出嘟和嘀的两个声音,端的是神奇。何原知道那是他的宝贝,轻易不给人把玩,便问:陆老兵,你的木哨是嫂子送的吗?看你一天当宝贝一样。陆奈停止了鸣哨,淡淡地说:我自己做的。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但他却连对象还没找,没有对象,哪来何原所谓的嫂子?何原觉得奇怪:是准备送给谁的吗?没送出去?你个闷头葫芦也这么八卦?陆奈嗤笑了一声,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这的确是我当年做来送给它的,但它不是人,是匹马。何原听得一头雾水,正想再问,忽然听到前方传来马嘶声。是星溅!陆奈听声识马,喝了一声,勒住了马缰,何原收缰不及,差点撞到他身上。星溅是李方酬那匹马的名字,在连队,每匹军马都有自己的名字,它们也和战士一样,有入伍,有退伍,有档案,星溅是一匹去年秋天入伍的军马,因为右腹处的黄毛上星星点点有些白斑,被陆奈取了个这么文雅的名字。星溅在朝着两个人狂奔,像受了什么惊吓。两人抬眼望去才发现,一群狼正赶着它往山上跑,正是他们宿营的方向。何原反应很快,迅速把枪从背上摘了下来,拉上了枪栓。别开枪!陆奈高喊了一场:狼群在帮我们赶马!啥?何原像听到天方夜谭,定睛看去,果然见到那群狼绿幽幽的眼睛看到了两人,竟开始有序的后退,转瞬间失去踪影。而远远的一块巨石上,一团白白的影子晃动两下,也消失在夜色里。

那仁花开冰河疑骨(一)

狼群赶马?听了赶马回来的两人汇报,褚斯山抓把雪搓了搓自己的脸,像是听到梦话。这等匪夷所思的事陆奈也不敢相信,但事实上那群狼确实把星溅从哈熊沟赶到了山前,看到找马的两人便迅速撤退。他还看到那团白影,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就是狼王。狼有智慧啊,从我们送给它们食物,估计它们就知道了我们不是凶手。褚斯山说。我觉得吧!薛小高兴致勃勃:是因为咱们穿的军装,别忘了咱们可是阿尔泰山的守护神,守护什么?守护的不止是边防线的安宁,还有这些动物、植被的生命安全。别说狼群报恩,你要说有个灵芝姑娘,找到你以身相许我都相信。他虽然说得荒唐,但大家似乎都认同了这一点。正如连队养的几条流浪犬,平日里战士穿着便装休假回来,便会上前一顿狂吠,但穿着军装就不同了,瞬间变得乖巧很多。陆奈敲了敲他的头,笑骂:滚蛋!去找你的灵芝姑娘去!因为狼群帮忙,找马省了很多时间,虽然离天亮已没几个钟头,但褚斯山还是催促二人去睡上一会儿,补充一下体力。自已则抱着枪值起了岗。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后,薛小高清点了一下剩下的食物,自已做的食品全喂了狼,只剩下压缩饼干和自热食品这些东西,勉强能够吃上一天半。褚斯山听说后皱起了眉,陆奈却说:赵军医和关龄回去报完信,后续物资会陆续送进来,只要我们今天穿过十二里雪海,到了执勤点就好办了!见褚斯山疑惑地看着他,他只好说:去年撤哨时,我们有些物资不好带,就留在了哨里,包括两只羊腿和小半袋大米。褚斯山说:万一那些东西被老鼠啥的吃了咋办?一过十二里雪海,可别想再回头了。十二里雪海,是通向那仁草场的必经之路,因为地势比较低,整个冬天下的雪都堆积在里面,最深的地方能把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埋掉。从狼道下去就是十二里雪海,和上山时不同,这面的山坡比较陡,下山时可以借助厚厚的雪,坐在马鞍子或者大衣上滑下去,但再想回头上来就绝不可能了。陆奈望了望还瞅不见影子的十二里雪海,忽然说了一句上文不接下文的话:连长,这个时侯那仁的花儿应该开了吧!褚斯山怔了一下,说:还得几天吧?行!走吧!在给养消耗完之前赶到哨所。到哨所原计划近两天的路,因为食物顿时变得紧迫起来。早上简单吃了块压缩饼干,马队再次上路。天亮得很快,似乎刚出现一丝亮光瞬间就光明普照一般。今天天气实属难得,厚厚的云层变得稀薄,太阳露出了真容,只不过在这样的天气里,虽然给予了人们光明,却并未带来温暖。少了很多食物,马队变得轻快了很多。薛小高坐在马背上,不住劲儿的问何原昨夜发生的狼群赶马的事,问一句啧啧一声,似乎品味不够的新鲜和刺激。李方酬摔了腰,罗雪生跟在他后面,小心照看。只是他一路阴沉着脸,似乎还在介意昨天陆奈的喝责。马队行走在山脊线上,雪地上一条突出的曲线不断向前延伸,看不出一丁点儿人走过的痕迹,陆奈一度以为山盗不曾来过,但想起昨天下了一天的雪,虽然小,但在山顶上,足以掩盖人兽的脚印了。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赶向哨所,但褚斯山并没有催促大家,担心再出了什么意外,只是信马由缰,缓缓而行。就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脊变得渐渐宽阔时,陆奈忽然停了下来。他在山路正中发现了东西。两枚驱狼烟、一些食品包装纸和一些医用纱布。扒开雪细看,还有一些血迹。有山盗受伤了?褚斯山走上前,看了看问。陆奈点点头:看这些包装纸,不像是一个人吃的。还有这些纱布,如果是自己给自己包扎,剪得也太整齐了些。嚯,果真是个团伙!极有可能。所想不差的话,那具狼尸一定是他们的杰作,估计是在捕狼时,一个人受了伤。他们是步行,应该离我们不远。血迹上盖的雪很厚,应该是昨天的了,我们被狼群包围时,他们已经到了这里,一晚上的时间他们能走多远?面对陆奈的问话,褚斯山沉吟起来。像山盗这种奸诈的亡命徒,不会给巡逻队留机会的。陆奈又说:地上的驱狼烟并未清理,显然他们当时觉得狼群困住了我们,但没想到我们能摆脱,担心我们连夜追上来,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撤离。所以,不是离我们不远,而是已经不知道跑多远了。褚斯山不甘心:从狼道下去进那仁只有十二里雪海一条路,他能跑哪儿去?陆奈又摇了摇头:连长,他进山自有他的目的,他走这条路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怎么能确定他一定会去那仁?这褚斯山怔住了。确实,大家猜测到山盗会经狼道进山,但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他们完全可以从狼道下去后不走十二里雪海,可以过那仁河进森林,也可以再翻山到拴马亭,选择性多了。不管怎么说。褚斯山说,我们先去执勤哨,那里是三个山口交汇处,山盗进山为求财,他无论往哪个方向去,都要经过那里,如果真追不上他,我们就堵住他,要么不让他进去,要么不让他出来。商量已定,大家重新翻身上马,继续赶路。这一走直走到日头偏西,总算下了狼道。下山的办法大家已经轻车熟路,把马鞍子从马背上解下来,铺到雪地上,两手抱着马鞍前面,双脚一蹬离开地面,像雪地滑板一样向山下滑去。陆奈则留到最后,吹着他那支木哨,把光着背的马群驱赶到山下。下山极快,山脚下已是一片茫茫雪海,一眼望去似乎漫无边际。薛小高尝试在雪海里走了几步,积雪已经到了膝盖,行走起来极为费力,这还是边缘,中心处恐怕只有挖雪开路了。眼见日已过午,褚斯山让大家就地扎营休息,同时,派人四周探查,看有没有山盗的踪迹。陆奈、西日阿洪、何原和上等兵舒子湛带着雪花分头散开,排查线索去了。褚斯山翻开了地图,让李方酬试着接通电台,和罗雪生商订着前行路线。薛小高又一次灵感突发,扬言要给大家做一顿热饭,提着个水袋到附近的那仁河里凿冰取水。雪花果然是一条靠谱的军犬,在舒子湛给它闻了闻狼道上发现的纱布之后,它很快找到了线索,拖着舒子湛一路狂奔,在扎营地点500米左右的地方发现了雪上的踪迹。褚斯山得到消息,来到跟前,看到雪海中似乎被劈开了一条通道,显然是有人拿着木板之类的扒开积雪,向深处去了。这么宽的通道,绝不是一个人。罗雪生说:要不要沿这条路追上去?褚斯山点头,正想说什么,远处陆奈高声喊:连长,这边的雪海中间发现了一条通道!西日阿洪:这边也有!除了何原,四个人竟然在茫茫雪海发现了三条通道,方向各不相同,有通向那仁河的,有通向执勤点的,还有通向拴马亭的。褚斯山的脸又阴沉了起来。果然老奸巨猾,带着伤逃遁,竟然还摆出疑兵计。我怎么感觉像当年和海豹子交手一样?我们如果追错了,往返会耽误很长时间,给予他们充分的时间藏起来。如果分头追不行!我们食物紧张。再说不知道他们是几个人,再有什么陷阱恐怕我们反倒吃亏。舒子湛难得发句言:咱们都带有武器,一般盗山的人看到咱们就跑,就算没武器,他们还敢跟我们动手不成?褚斯山看了他一眼,没吭声。罗雪生拍了拍舒子湛的肩膀:你才当一年兵,以前的事你不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盗山者,而是穷凶极恶的山盗。舒子湛惊得一个激灵。陆奈说:我们又被他他们算准了。陆奈情不自禁地说了个他,似乎下意识也把这次的对手当成了海豹子。褚斯山说,不管他究竟想去哪儿,总避不开执勤哨前的三个山口,这个季节他总不能越过库拉亚冰达坂,我更不相信他带着人手、带着他的财富能翻过欧虚乌登。欧虚乌登是座山,阿尔泰山泰南麓的一座笔直、陡峭、高耸的山,别说翻过去,爬上去都别想,除非神仙。休息一下,沿着他们开辟的向执勤哨的通道走,咱们先到哨所再说。褚斯山如此安排,众人都没有异议。这时候薛小高那边又发现了新情况:连长,副指导员,陆老兵,你们快来看!休息的地方被薛小高清理出一片空地,积雪堆了三四尺高,这时候他用筷子夹着一个细细的链子,一脸的莫名其妙。罗雪生伸手拿过链子,仔细观察,说:这是一条项链呀,还坠着一枚熊牙,哪来的?我也不知道,刚从河里打了水,倒进锅里后才发现里面有个东西,捞出来一看还是纯金的,挺沉,少数二百多克,值小十万呢!啥?十万?薛小高吓了一跳:这这打桶水捡了条金项链,这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眼见着薛小高眼睛又要笑到一起去了,陆奈伸手将链子接了过去:你在哪儿打的水,带我过去。薛小高指了指远处,笑着说:陆老兵,这种珍贵的东西又不是马鬃毛,一抓一大把,我估计你没这个命呀!嘿嘿,出了山我请客,烧鸡烤鸭随便点!陆奈把链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那是一条被打造成马鞭形状的链子,环环相扣,鱼鳞状排列,又拿起那个镶金的熊牙吊附认真端详,忽然说:上面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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