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高,腰杆儿直,跟插在地上的旗杆似的。
人问他打哪儿来也不说,问他上哪儿去也不言,千问万问,只听说他姓沈名攸。
兴许就是个走江湖的人。
我决心花重金聘请他护送我们一程,报的价钱连我身旁小厮听了都张大嘴老半天说不出话。
沈攸也不说话,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抱起地上的坛子塞回了马车当中。
话少么,倒也好,能干活儿就成。
他虽然看着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安排起每日的行程来却极为细致。
到哪处歇息打尖,到哪处要改乘船,他都安排得极好。
有人就问他,咋对运货这一行这么熟的。
他说他先前走过镖。
走镖的?难怪。
有走过镖的沈攸护送着,这一路倒是很顺利。
一车的茶叶送到了,他仍旧原路护送我们回来。
有一日途中歇息的时候,我走过去问他,日后可有何打算。
他也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团黑漆漆的眉毛横着。
我接着试探性地问,要不要考虑留在我们江宁韩家呢?
问这话,我心里头是十分没底的。
毕竟这么一个功夫了得的剑客,去我们韩家当个帮工,也太屈才了些。
他转了转眼睛,匆匆扫了我一眼,突然嗯了一声。
立马又抱着剑挪到边上去了。
这是答应了?
最后一天,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天黑前赶回了家。
屋门口好热闹。
崭新的翠顶轿子停着,还列了一排带着刀的人。
吓了我一跳。
进了门,看见穆忱坐在上首的时候,我就吓得更狠了。
我愣在门口没动,背上兀地冒了一层虚汗,冷得发抖。
那股子钻心的痛楚时隔多年又冒了出来,像一个总也逃不出的噩梦。
怎么又见着他了?
“闺女,来拜见这位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