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结婚
临怀市迎来了初雪。
白楹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看着,唇边不禁染上些笑意。
突然,她眉心一蹙,紧接着就剧烈地咳了起来。
她捂着胸口踉踉跄跄走到办公桌旁,颤着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药瓶,然而药瓶里却空空如也。
白楹心中一紧,咳得更剧烈了些。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傅南歧走进,见她狼狈的模样,眉毛微皱:“药没了不知道去拿?”
说着,他将手里的药瓶递到白楹眼前。
白楹匆忙吞了两粒,喉间和心脏的不适很快消失。
片刻,她整理好自己的狼狈,站在傅南歧面前微微颔首:“抱歉,少爷。”
“每次拿来的药只够你吃半个月,自己记好时间。”
“是,少爷。”白楹恭恭敬敬回道。
她患有一种特殊的遗传病,只能靠傅南歧给她找来的药压制病情。
但其实靠傅家的势力,怎么会一次只弄来半个月的药量,不过是居高者谨慎多疑,怕她这个知道最多的人背叛,所以用药牵制。
但自己根本就不会背叛他!
窗外大雪纷扬,寒气偷溜进来,将室内的空气都冻结。
寂静无声中,白楹先开了口:“少爷来是有什么事要交给我做吗?”
傅南歧背靠沙发,漆黑眼眸似是看不到底,不答反问:“白楹,你跟了我多少年?”
“回少爷,十五年。”白楹垂眼回道,心里却打着鼓。
“十五年,这么久了。”傅南歧说着,食指在扶手垫上敲了敲。
他语气间听不出真实情绪,白楹悄悄抬头看向他。
眼前男人面容俊逸清隽,修身的黑衬衣显得他皮肤冷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
傅南歧是傅家最小的儿子,在傅父去世之后,以一己之力打压了两个哥哥,成为了傅家企业的掌权人。
人人都道傅南歧心狠手辣,为家产与兄弟反目,为金钱不择手段。
但没人知道,白楹对这样的他一见倾心,晃眼竟已十五年!
而傅南歧不知道她心里所想,淡淡抬眸。
刚才吃药,白楹嘴上的口红无意间被擦去不少,整个人也褪去了往日的魅惑,多了几分清纯。
傅南歧瞧着,倏地低声说:“确实是像。”
白楹不明所以,眸底一片茫然,但没有追问。
十五年前,是傅南歧将她从冰天雪地救起,捡回了家。
那时的他不过比她年长几岁,却让她跟着他一同学习,从文理九科到潜水柔道,步步跟随,从未落后。
这些年,她一直在为他做事,以前是照顾日常起居,后来便是助他掌权,为他在腥风血雨的商场上打拼,替他参加他不喜的各种场合,完成他不好出面的事。
也慢慢学会假面对人,将一颗真心藏的分毫不露。
正当白楹出神之际,一直静坐的傅南歧蓦地起身。
他走到白楹身前,抬手钳住她下颚,拇指擦去了她唇边残留的口红痕迹。
白楹浑身僵硬的不敢动作。
而傅南歧却只是慢悠悠的开口:“半月后,我们结婚。”
第二章 素颜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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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歧的如雷轰顶一般。
白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却难掩心中迸发出来的欣喜!
少爷要娶她?!
早已习惯挂上一副虚假笑容的脸上此刻有些僵硬。
她呆呆的望着傅南歧,有些回不过神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白楹看着傅南歧眼里从未融化过的冰冷,欣喜渐渐退去。
她意识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慢慢褪去:“少爷,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白楹能看出,傅南歧并不爱自己。
然而傅南歧只是说:“婚礼那天,你就会知道了。”
话落,他松开手,捻去指腹的口红,神色淡漠。
这一瞬间,白楹嘴里有些发苦。
也是,少爷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他高高在上,而她连这条命都是少爷捡回来的,他又怎么会真心想要娶她?!
可那又如何呢?
眼前的人是傅南歧,是她的少爷,是她放在心里敬重,爱慕了十余年的人!
管他真心与否,只要能留在少爷身边继续照顾他,为他排忧解难,不管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想到这儿,白楹低声道:“是,少爷。”
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白楹不知道傅南歧在想什么,她抬起眼眸,忽然从玻璃窗上看见自己唇上无色,便拿出口红准备补一下。
她面容清淡,这些年全凭正红色的口红增加气场,才能服众。
曾经,傅南歧从未说过什么,可这次,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白楹有些不解。
傅南歧冷淡的声音响起:“以后不用涂了,你素颜也很好看。”
白楹怔了下,一时间竟琢磨不透傅南歧此时的语气。
但还是缓缓应了声:“是。”
话至此,傅南歧起身离去。
白楹跟在他身后,送人进了总裁办,才重新回到办公室处理公事。
然而这天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一样。
过往十五年,傅南歧向来是走到哪儿,就把白楹带到哪儿。
然而这次他出差一周,却给她放了假。
这几天的空闲生活让白楹十分不适应,整整七天,她没见到傅南歧,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有好几次,她差一点就要拨通他的电话,可就在按下的那一瞬间收回了手指。
她怕打扰到傅南歧。
终于,这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傅南歧回来的消息,再也按捺不住想见他的心情,自顾去了傅家老宅。
积雪没化,月光下显得清冷蚀骨。
白楹看着停在院子里傅南歧的私人车,不禁加快了脚步。
不想刚走到院内,就瞧见别墅门打开,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瘦弱女生被管家送出来,坐上了傅南歧的车。
仓促之间,白楹只来得及看到女生的半张侧脸,在雪色中竟更白。
白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却莫名地觉得眼熟。
这时,关上车门的管家瞧见白楹,忙开口:“白小姐,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白楹笑了笑:“王叔,刚才那位是?”
王叔却只说:“这小少爷的客人我哪认识啊,快进来吧,外面冷。”
闻言,白楹心里闪过些异样,但没再多问。
可不想,刚要迈步,手机却忽地一震。
她打开一看是傅氏集团公关部负责人发来的链接。
白楹点进去,上面硕大的黑字令她心一窒:“傅氏集团总裁傅南歧先生将在11月9日与林氏集团千金林白溪小姐举行婚礼!”
第三章 相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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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溪?
看到这个名字,白楹愣了下,少爷要娶的人不是她吗?关林氏千金什么事?
心中疑惑不减,但白楹还是很快做出了判断。
“把热度降下来,立刻澄清,联系一下爆料出来的人,查清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将处理方法发给公关部负责人。
白楹快步走进客厅,迎面正好看到傅南歧:“少爷。”
傅南歧微怔,眉心皱起:“你怎么来了?”
白楹顿了顿,将刚才的事给他重复了一遍:“我已经让他们去把消息压下来了。”
然而傅南歧却说:“不用压,放出去。”
白楹愣住,下意识脱口而出:“可……”
她话音刚冒头,傅南歧看来的目光里满是冰冷。
白楹知道自己僭越了,不该质疑他的决定,立马低头:“抱歉,少爷。”
可心里疑惑还是不得解,最后只能问:“少爷,那之后的婚礼……”
“照常举行。”傅南歧冷冷说完,抬步往外走去。
白楹回过神,立刻跟上并出声喊住了他。
傅南歧回眸淡淡看她:“还有事?”
白楹目光落到院中那辆车上,犹豫再三,还是没能问出那女生是谁。
沉了沉心,她缓了口气:“您要去哪儿?有什么事我可以为您安排。”
“不用。”
傅南歧直接拒绝,而后收回视线,直接上车离去。
寒风刺骨。
白楹眼看着黑色的劳斯莱塞缓缓驶远,越来越喘不过气。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可她想不出,也无从思量。
这之后,白楹销了假回到傅氏工作,可却还是见不到傅南歧。
转眼便到了婚礼。
休息室里,几个化妆师围着白楹转,但白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觉得好陌生。
镜中人没了平日的利落素练,多了几分憔悴感。
化妆师给她涂了淡粉色的唇彩,白楹迟疑道:“换红色吧,毕竟是喜庆的日子。”
却被化妆师拒绝:“白小姐,这是傅总的意思。”
听到傅南歧的名字,白楹不再说话,任由她们。
婚礼现场来了很多媒体和商界的人,多是虚伪谄媚的笑容。
但白楹走在红毯上,却虔诚真心。
只因尽头那人是傅南歧。
她这些年跟在他身后,一点点让自己变得更强,渴望与他并肩。
而此刻,走到他身边时,白楹莫名有些鼻酸。
望着傅南歧伸出的手。白楹只觉得心脏仿佛快要爆炸,在胸腔里炙热滚烫,狂跳不止。
这些年,她想象过很多次和傅南歧牵手拥抱,却从未想过会实现。
缓缓将手放在他掌心,
白楹极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握着傅南歧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两人一同转身面向神父,刚要起誓。
然而就在这时,会场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身穿白色毛呢连衣裙的女生从红毯上跑过,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了白楹和傅南歧面前。
她面色苍白,一双眼通红,带着哭腔说:“南歧哥哥,你要娶的人不是我吗?为什么你会和别人站在这里?!”
话音落下,现场静默片刻,随即一片躁动。
议论声,拍摄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而白楹大脑瞬间空白,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眼前人一身白裙,带着股病弱的美。
可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第四章 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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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身边的傅南歧却先动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女生打横抱起,神色无奈:“白溪,你身体不好,坚持不了整场婚礼,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不乖乖待在家里等我,谁让你出来的?”
林白溪抿了抿唇,极小声说:“谁让你不提前和我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啊……”傅南歧叹了口气,眼底却满是宠溺。
一旁,白楹站在那儿,周遭宾客的目光投来,她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小丑!
她陪在傅南歧身边十五年,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温柔过。
白溪……
想起傅南歧刚刚喊出的名字,白楹不自觉想起之前他不允许撤掉的新闻!
她……就是林白溪吗?
白楹有太多话想问了,为什么林白溪会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蓦的,她忽然想起傅南歧曾说过的话:“确实是像”
“你素颜的样子也很好看。”
……
每一句,都震得白楹说不出话。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就听林白溪问:“那她是谁?!”
“我的下属。”傅南歧回答,但却看都没看白楹一眼。
这个身份,白楹意料之中,可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犯疼。
她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可不等开口,就见林白溪搂着傅南歧的脖子娇声说:“南歧哥哥,我要自己和你举行婚礼。”
“行,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件婚纱早就备好了,我带你去换。”傅南歧柔声应着。
转身时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白楹,不悦皱眉:“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这一刻,白楹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也再不能待下去:“抱歉少爷,我这就走。”
说完,她快步逃离,余光中却瞥见林白溪并不善意的眼神。
回到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
白楹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个小时前,她还满心欢喜想着自己是为傅南歧穿上婚纱,想着他们会一同在神父下宣誓……
而不过片刻,美梦被打破,一切回到原点。
灰姑娘在午夜十二点恢复原样,丢失了水晶鞋。
然而她不是灰姑娘,而是那只被丢弃的水晶鞋,存在的意义就是指引着公主和王子走向幸福未来!
想到这儿,白楹有些喘不过气来,紧接着喉间一阵痒意,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铁锈味霎时充斥了口腔。
她抬手捂唇,却还是慢了一步,鲜红的血吐出来,沾染了纯白的婚纱。
无力袭来的很快,白楹甚至来不及去拿包里的药,就重重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她眼前莫名出现了婚礼上傅南歧怀抱着林白溪的画面。
俊男靓女,西装白裙,怎么看都比自己要般配!
……
医院。
白楹醒来时已经是深夜,身上的婚纱被换成了病号服。
说不出的失望挤满心底,她无力地合上眼,呼出长长一口气。
倏地,病房的门被推开。
白楹猛地睁眼,很难说心里没有一丝期待来人是傅南歧。
但却让她失望了。
来人是霍寻,傅南歧的另一个助理,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国外为傅南歧处理事情。
见她醒了,他不冷不热地开口:“感觉怎么样?”
“习惯了。”白楹脸色苍白,却还是想问:“少爷他……”
“少爷在陪林小姐,你该知道她的身份。”
白楹当然知道:“林氏集团的千金。”
孰料,她话音刚落,霍寻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那你知不知道,她也是你的双胞胎妹妹?!”
第五章 你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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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沉寂了很久,像是一潭死水。
白楹扯了扯嘴角,之前的那个埋藏心底的猜想终于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她张了张嘴,声音微哑:“其实从一开始见到她我就隐约猜到了,但我还是抱着一点希望,希望只是巧合。”
可老天偏不遂她的意。
她最爱的男人和她的亲生妹妹在一起,她该恨吗?又该恨谁?
霍寻瞧她失魂落魄,剩下的话就无法说出口了。
但白楹却垂着眼问:“这件事少爷早就知道了,对吗?”
霍寻没有隐瞒:“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少爷就知道。”
他的声音那么轻,可却如同千斤重,压得白楹的心喘不上气。
“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楹轻声问。
霍寻与她也相识十几年,见她这样有些不忍。
但还是说:“林家不缺一个女儿,但少爷需要一个得力助手来帮他从群狼奋起的商业战场上夺下猎物,况且林白溪自小身体虚弱,听说是在母胎时姐姐吸收了太多养分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
听完,白楹心里五味杂陈。
她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在他人眼里竟然是自己亏欠了林白溪?
而她的少爷也骗了她!
半晌,白楹低低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声音却越来越哑。
胸腔中断断续续的疼,但总归是疼不过心脏。
霍寻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白楹一个人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半掩的门,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而直到她出院,傅南歧都没有来过。
出院这天是难得的好天气。
白楹独自一人办理了出院后,来到了傅氏集团。
总裁办。
白楹敲门进来时,傅南歧正坐在办公桌前,婚礼策划师在一旁介绍着婚礼的每一个细节。
从场地到布景,事无巨细。
她爱的男人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白楹想到这一点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
而傅南歧见到她,便让策划师先出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人,白楹咽下苦涩,率先开口:“少爷,我出院了。”
傅南歧眼神闪了闪,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那就去把这个办了。”
白楹看着那漆黑的文件夹,没动。
从前她生病,傅南歧不说关心,也会问一句,如今却是问都不问。
白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到最后还是拿起了文件。
窗外暖阳照进来,打在傅南歧身上凝成道道光晕。
白楹看着有些失神。
这时,傅南歧抬头,语气不耐:“还有事?”
白楹抿了抿唇,当做什么都不知的问:“少爷,为什么我和林小姐……一模一样?”
傅南歧却说:“你们不一样。”
白楹顿住:“哪里不一样?”
“你比她坚强,她需要照顾。”傅南歧回答的坦然。
白楹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坚强也可以成为被人伤害的理由。
她不禁想,如果当初傅南歧把她送回家,她现在也是会被很多人爱的,和林白溪不会有区别。
但白楹也知道,如果当初傅南歧没有救她,几岁的她早就在雪地里冻死了。
她一直念着这份恩情。
沉默半晌,最后白楹轻声说:“我明白了,少爷。”
然后离开办公室,走出大楼。
外面阳光炙热,她却莫名觉得冷。
不过半天时间,白楹便完成了傅南歧布置下来的收购任务。
她拿着签好的协议回到傅氏集团总裁办,将协议递给傅南歧。
“少爷,办好了。”
然而,傅南歧接过后就随手放在一边,看都没看一眼。
只说:“我明天有事,你去林家接白溪过来试婚纱。”
白楹怔了怔,第一次对他的指示有了拒绝之意:“少爷,霍寻也在。”
“他也有事。”傅南歧皱起眉。
白楹心中五味杂陈,到底还是应声:“是。”
她转身欲往外走。
却听背后,傅南歧淡漠的声音响起:“你就在门口等着,不准进林家,更不要让林家人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