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校服到婚纱的人,现在还陪在你身边吗?
夏星星看着医院大屏上的电影宣传语录,心情恍惚。
她攥紧手中的诊断检查单,耳畔又回旋起主治医生说过的话——
“肿瘤已恶化,尽早通知你丈夫吧。”
丈夫?
夏星星想起那个在海城叱咤商圈的寒爷,心底涌上一抹无尽的涩意。
看着无名指上微微暗沉的戒指,她拿起手机熟练地拨通穆青寒的号码。
铃声响到底,传来接通的声音。
“寒爷。”
她轻声唤道,想努力寻找一抹安心的慰藉。
“有事?”穆青寒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夏星星心口一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电影宣传单上相拥的恋人,转了话头:“最近有个新电影上映了,有时间一起去看吗?”
“乖,公司事情多,我抽不开身。”穆青寒的嗓音带着几缕温和。
夏星星正要说话,却听得听筒那端传来别人的声音。
她呼吸一顿,连带着胸口一阵沉闷。
“寒爷,今天你会回来吗?”她戴着戒指的手紧攥着检查单,有些硌得疼。
半响才传来穆青寒心不在焉的嗓音。
“晚上再说,我先忙去了。”
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忙音,夏星星脸色一阵阵发白。
穆青寒是在忙公司的事还是做别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个公司老板,怎么可能连续加班半个月都不回家?
夏星星有些僵硬地将手机放回包里,扶着冰冷的扶梯慢慢往外走。
大雨瓢泼,天空阴沉得好像随时都能塌下来。
明明是立夏的五月,夏星星却忍不住裹紧身上的外套,驱寒莫名的冷。
淋着雨到家后,她换了身干衣裳,开始熬煮中药。
医生说西药需要配合化疗一起服用,化疗需要家属陪同,而她……
夏星星收敛心底的涩意,眼泪却止不住的爬了一脸。
六年前大学毕业跟着穆青寒来这座城市,从此她的世界便只有他一人。
可现在那个男人从早到晚都不见人影,这硕大的城市于她而言,早没了当初的温暖。
正在这时,门锁传来一阵动静,一身西装的穆青寒走了进来。
“什么味儿,这么难闻?”他蹙眉看向厨房中的女人。
夏星星有些慌乱地打开排气扇,但满屋子的中草药味依旧弥漫。
“寒爷,只是一些调补身体的中药……”她解释道。
闻言,穆青寒朝夏星星走去,担忧看着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吃药?”
夏星星看着他,耳畔不由得回想起之前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我不舒服。”她轻声说道,带着一丝苦涩。
穆青寒顿了顿,脸上的担忧之情荡然无存。
“星星,我不喜欢你每次都装病装可怜。”
他俊朗神色染上几缕不耐,走到灶台边将火关掉。
“寒爷,我……”
夏星星僵在了原地,满屋子苦涩药味萦绕,穆青寒竟然会觉得自己在装病。
她从来都不知道,被所爱之人言语中伤竟是这般钝痛。
穆青寒觉察到了夏星星情绪的不对劲,视线落在她苍白消瘦脸庞时,不由得一怔。
这个女人怎么瘦了这么多?
看着灶台上的中药罐,穆青寒有些闪烁地收回了目光。
“真不舒服的话,我明天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别胡乱吃药。”
他敷衍地关心了一句,转身进了卧室。
夏星星看着紧闭的房门,低低的喃声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有没有看过医生……”
周围一片寂静,耳畔里只有雨水敲打着窗户的声响,淅沥中透着悲凉。
深夜,夏星星再三确定身上没了中药味才进了卧房。
床上的穆青寒已经闭目睡着,暖黄的床头灯映得他俊朗面庞染上一层温和。
夏星星坐在床畔,小心而又轻柔地抬手拂过他的五官。
穆青寒骤然睁眼,眸底一片清明。
夏星星看着他深邃眼眸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忍不住轻声开口。
“寒爷,最后几个月早点回家陪我,成吗?”
第二章 我来接手
她嗓音中带着一丝卑微的恳求,仿若低至尘埃。
穆青寒瞳眸一闪,随即将她搂至怀中:“说什么胡话,快睡。”
夏星星喉咙一滞,心底密密麻麻的疼意涌了上来,让她呼吸困难。
穆青寒的花边新闻,这两年从未间断。
“海城金融大佬寒爷携神秘女子夜游迪士尼……”
“寒爷与当红女星出入豪华酒店,天亮才出……”
所有的种种,夏星星早有耳闻,只是她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这个男人玩归玩,却依旧记得关心她。
只是,越来越不走心。
如今自己鼓起勇气挑明一切,他竟然选择不承认。
男人的拥抱让夏星星感受不到一丝暖意,骨骼深处传来的疼意带来一阵阵冷颤。
她想起了六年前只身陪穆青寒来海城闯荡的时候,两人穷愁潦倒到一包方便面掰开吃两餐。
再后来穆青寒赚到了创业的第一桶金,他兴致盎然地拉着她去珠宝店买了戒指,郑重地戴在了她无名指上。
“星星,你陪我吃尽了苦头,这辈子我绝不辜负你。”
男人一字一顿说过的话,还萦绕在夏星星耳畔。
但那血气方刚的少年,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夏星星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淌湿了枕头。
她把整个人生最好的十年青春都给了穆青寒,换来的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局?
彻夜辗转难眠,直到天亮夏星星才堪堪闭眼。
等她醒过来时,穆青寒早已离开。
夏星星正要起床,鼻腔却涌出一股热流。
滴答的鼻血落在床单上,妖娆刺目。
她习以为常地拿起纸巾擦拭鼻血,心情有些恍惚。
医生说过鼻血流得越频繁,她病情恶化地也更为严峻。
会不会……连这个夏天她都挨不过去了?
止住血,夏星星去了医院。
“高医生,再给我开点药吧。”她对主治医生高雯说道。
她想活着,至少能过完这个夏天。
高雯眼底划过一抹怜悯:“你的情况吃太多药都治标不治本,尽早让家人带你来化疗,希望更大。”
夏星星笑了笑,有些无力:“化疗太疼,我……一个人撑不过来。”
“你丈夫呢?”高雯诧异问道。
夏星星握着病历本的手不由得一紧:“他比较忙。”
忙什么,她难以启齿。
高雯顿了顿,没再说话。
身为肿瘤科医生,她看到过太多,但像夏星星这样寂寥孤独的却是少有的。
“没事,咱们是医患又是老乡,你治疗的话我陪你,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高雯宽声说道。
夏星星感到一抹久违的暖意,她由衷笑道:“谢谢。”
她起身离开诊室,与一个正要进来的白大褂男人差点撞上。
“对不起。”夏星星低头道歉,没有停驻。
戴着金丝眼镜框的男医生高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诧色。
“哥,你怎么来了?”高雯问道。
“夏星星是你病人?”高航不答反问。
“嗯,癌症晚期,每次都一个人来。”提及夏星星,高雯一阵惋惜,后知后觉才惊讶看向自己的亲哥,“你认识她?”
高航眉宇紧拧,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六年前在教堂外看到的那抹身穿洁白婚纱的倩影。
良久,他拿起桌上夏星星的病历本。
“她的病,我来接手。”
第三章 逢场作戏
夏星星站在缴费窗口排队,关于医生提出的化疗建议,她还是想再考虑考虑。
从前身边有寒爷,她吃太多的苦受再多的痛都不怕。
可现在……
夏星星看着从妇科门诊走出来的穆青寒,还有他身侧小鸟依人的女人。
她的胸口像被烈火灼烧,突兀的痛意一寸寸蔓延,绵延无边。
时隔两年,纵使听到他再多的绯闻,但第二次亲眼所见,锥心的痛意比当年更甚。
夏星星呆呆看着那并肩走远的两人,手指有些不听使唤的拿出手机拍了照。
有些事,该面对了。
她深吸一口气,拨打了穆青寒的电话。
“寒爷,你在哪?”电话刚被接通,她就径直问道。
“在公司,怎么了。”穆青寒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但听筒那边的嘈杂声,和夏星星这边传来的如出一辙。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她轻声道,眼中尽是失望。
电话那端半响才传来穆青寒的声音:“都老夫老妻了,还说那么矫情的话。”
闻言,夏星星的喉咙像卡了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久久的沉默后,穆青寒似乎有些心虚,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今天忙完会早点回来陪你,先挂了。”他压低着嗓音,怕被人听见一般。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夏星星只觉心中一片凄凉。
寒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脸不红心不跳的对我撒谎成了一种习惯?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夏星星。”高航打招呼道。
夏星星回头,看着面前带着金丝眼镜框的男人定了定神,迷茫过后是惊讶。
“高航?你怎么也在海城?”她不可思议问道。
高航是夏星星的高中校友,高考后两人联系渐渐减少,在她结婚后更是再无往来。
多年不见,他身上的儒雅气质让夏星星差点没能认出。
短暂的寒暄后,夏星星知道了高航是自己主治医生高雯的哥哥,更觉得不可思议。
世界真小,小到十多年前的好友竟然是这样一种场合重逢。
他是医生,她是患者。
“以后我陪你做化疗。”高航看着她手中的药袋,字里行间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不管怎样,活着最重要。”
夏星星扯了扯嘴角,心底五味陈杂。
活着最重要,可她活下去的盼头又是什么呢?
突然,夏星星鼻腔内又一阵热流翻涌。
她连连仰头,但鼻血还是流了下来。
“我扶你坐下。”高航连忙给她止血。
处理好后,高航依旧不放心,执意要将夏星星送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夏星星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虚弱:“谢谢你,高航。”
高航握紧方向盘,认真道:“下次做化疗我来接你,不许拒绝。”
夏星星微愣,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送走高航后,她转身回家。
本以为又是一室冷清,却看到沙发上坐着面色阴郁的穆青寒。
“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他的语气带着隐忍的怒意。
夏星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高航送自己回家被穆青寒瞧见了。
“朋友。”她轻声回应道。
“你在海城什么时候有了开玛莎拉蒂的男性朋友?”穆青寒话语中,戾气极重。
夏星星正换着鞋,听得穆青寒的话只觉心中一钝。
想起刚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她心底的不甘和酸涩一并涌了上来。
“那你呢?你在海城又有多少个女性朋友?”
穆青寒瞬间噎住,看着夏星星那明镜似的眼眸,一时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