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南京笼着厚厚的霾，天气又冷又湿。
流云机场。
余星染缩在候机室的角落里。
她裹着厚厚的棉衣，带着帽子，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家喻户晓的女明星。
她看着手机上始终打不通的电话，心里闷闷的。
“星染，还有一小时就要登机了。”经纪人李飞瞄了一眼她的手机，表情不算太好。
“……我知道。”余星染垂着眼，又一遍拨出了电话。
她看着屏幕上墨靳渊三个字下的“正在呼叫……’，抿了抿唇。
墨靳渊说过要来见她的。
他们一个是当红明星，一个是航空工程师，忙起来最久一次几乎半年都没见过面。
在一起的这五年里，即便总是聚少离多，可余星染还是珍惜着每一次他们见面的机会。
手机屏幕果不其然又一次暗了下去。
余星染出神的看着时间从22：13跳到22：14。
突然，她抬起头看着李飞：“李哥，明天的开机仪式我要晚一点去。”
李飞吓了一跳：“这怎么行，你是还没进组就想被人说耍大牌吗？！”
“可是……”余星染皱着眉，“靳渊一直没接我电话，我想去找他。”
墨靳渊不会无缘无故不接她的电话的，她担心他出事了。
“余星染，你昏了头了？”李哥心一梗，直接叫起了她的大名。
余星染却不理，她站起来就朝候机室出口走去。
李飞无法，只能跟在她身后。
余星染刚要踏出候机室门口。
“星染。”
一个如玉石撞击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余星染一下顿住脚步。
她转过身，撞进了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
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
他显然来的匆忙极了，化了的雪晕湿了几缕发丝，越发显得眉目俊秀挺拔。
“墨靳渊！”
骤然的惊喜，冲进余星染心头。
她顾不上旁人的眼光，扑进了墨靳渊的怀里。
心头满溢的沉闷好像一下被冲开，她好像一下变得娇气，甚至有些委屈的微红了眼眶。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墨靳渊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出门出得急，手机忘带了。”
“那你下次不能这样了……”余星染在他怀里闷声说。
“好，我一定记住。”墨靳渊温声回。
好一会儿，两人才又重新回到候机室角落的座位上。
余星染有些不好意思：“都怪你，搞得我那么夸张。”
墨靳渊任由她埋怨，只是一双眼里带着缱绻的光看着她。
余星染仔细看着他——比起上次见面，又清瘦了许多。
她有些心疼：“下次来不及就算了，我们打电话也一样……”
墨靳渊笑了笑，将手里的保温桶递给她：“路上有点堵车而已。”
余星染“嗯”了一声，心里有些后悔。
从航空中心到机场，平时开车都要4小时。
见这一面，还不如让他多休息一下呢。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
机场突然响起广播：由南京前往上京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ZJ755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李飞幽魂一般出现在两人背后：“星染，你要登机了。”
余星染一下安静了，拉着墨靳渊的手舍不得极了。
“我陪你去吧。”墨靳渊握着口袋里的盒子，突然说。
余星染愣住了，惊讶过后，心里又酸又软。
她压着眼底的雾气：“傻瓜，现在哪里买得到票。”
墨靳渊也沉默了。
登机口。
余星染踮起脚尖吻上墨靳渊的眉心。
她嘴角强行勾起一个笑：“你早点回去，天这么冷，以后出门要记得戴围巾。”
墨靳渊点了点头，看着她被李飞强行拉走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那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机场外的车里。
墨靳渊望着天空划过的飞机，眉目沉了下去。
三十几个小时没睡，哪怕是他也疲累不已。
其实今天他本该来得及才对。
但一号工程临时出了问题，他只能留下解决。
他从口袋拿出盒子打开，看了那对戒指几秒，将它塞进了副驾驶的储物箱内。
第二章如鱼饮水
飞机头等舱。
余星染打开保温盒，里面是还带着余温的南瓜粥。
她的胃不好，每次见面，墨靳渊总是会亲手给她做养胃粥。
舀起一勺南瓜粥，甜甜的口感却越发激起她的思念。
下次再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李飞看着她突然沉默的侧脸，叹了口气。
“星染，你这恋爱谈得有什么意思？”他是真心劝导，“你忙，他更忙，你看看你们一年能见几次？”
“李哥……”余星染回过神，有些惊讶。
李飞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很爱他，但这样下去不行的。”
“研究员一年赚的钱甚至买不起你一件衣服，他一个清华博士做什么不行呢？劝他换份工作吧。”
余星染微怔，她知道李哥是为了自己好。
但爱情这种事。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觉得挺好的。”余星染看着南瓜粥，眉眼温柔，“他喜欢这份工作。”
她永远忘不了初见的航空模型大赛上，墨靳渊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眼中有星辰大海，而她眼中有他。
墨靳渊看着那些飞机的样子，就是她最爱的样子。
飞机落地。
余星染抓紧时间，在房车上完成妆发。
到了新剧发布会场地，下车那一刻，闪光灯亮起，她又是那个星光熠熠的大明星。
新剧的男主白瀚主动走上前，伸出手臂：“星染，你今天也很漂亮。”
“……谢谢。”余星染心里一沉。
这家伙是公司最近要捧的新人，明明上次她已经彻底拒绝和他炒绯闻，现在看来还是不死心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余星染也只好虚虚将手搭在他手臂上。
随后下车的李飞看着这一幕，眉头一皱。
……
航空研究所。
墨靳渊刚回来，就被总设计师陶老叫了去。
陶老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皱了眉。
他语重心长：“靳渊啊，你和你女朋友总是这样聚少离多也不成吧。”
“娱乐圈那么乱，要不让你女朋友换个工作，我介绍她进文工团怎么样？”
墨靳渊一愣。
他想起余星染说起片场事情时亮晶晶的眼睛，垂下眉眼。
“谢谢您，但还是不了。”他声音清朗，“她喜欢这份工作。”
若要她牺牲自己的事业和爱好来成就他，他舍不得。
陶老摇头：“我明年就退了，这位置就是你的，到时候你怎么还顾得上她。”
“而且，你们一天不结婚，按照保密协议，你在她面前就只能是个普通工程师。你说说，哪有那么忙的普通工程师？”
墨靳渊眼神一凝，垂下眉。
明明在一起时说过永远不会骗她，可他还是骗了她。
陶老拍拍他的肩：“你还年轻，不知道不公平的感情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这话，像利剑刺入墨靳渊心扉。
他一下沉默不语。
有些话点到即止，陶老叹了口气，随即说起了其他事情。
从陶老办公室出来，墨靳渊沉默的往实验室走。
他拿出手机，打开和余星染的聊天记录。
那么多条的信息里，总是她发了几十条，他才能抽空回上一条。
她那么爱撒娇，又怕孤单。
应当有个能时时疼她宠她的人，而不是像自己一样，连她生病都不能陪在她身边。
墨靳渊心口闷得不行。
是愧疚和心疼，是茫然和焦躁。
他早把她安排进他的余生。
可是，也许和她共度余生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对她是不是会更好？
手机一响，让他回过神。
一条标红的新闻标题刺入他眼中。
——爆！！新人白瀚和小花余星染恋情石锤！
第三章公布恋情
盛天豪华公寓。
李飞翻看着营销号上统一的标题，脸色黑得能滴下水来。
余星染坐在落地窗前，她已经换下礼服，一整天的应酬让她疲累不已。
她皱着眉：“李哥，这部剧现在还能推掉吗？”
“没办法了，现在外面都知道了。”李飞指挥着助理，准备发声明撇清关系。
还没发出去，白瀚那边又出了新消息，是个澄清视频。
视频里，白瀚带着歉疚的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星染姐人很好……”
李飞听完，眉头皱得死紧。
“先放绯闻捆绑你，再假装澄清获得粉丝好感，这下我们完全被动了。”
余星染没说话，她抱着膝，有些出神。
她给墨靳渊发了解释的语音，但他还没回复。
余星染看着焦头烂额的李飞，突然开口：“李哥，如果我现在公布恋情呢？”
李飞吓了一跳。
连忙说：“不行！”
见余星染呆住了，他叹了口气：“星染，你一公布，只怕半个娱乐圈的狗仔都会堵在这楼下。”
“你习惯了，那墨靳渊呢？你们毕竟还没结婚呢。”
李飞叹着气：“现在我们只能尽量避开白瀚，不给他炒作的机会。”
李飞交代好一切，就离开了。
余星染看着手机还没回的信息，眼里黯然。
对面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
忙了一天的人们都回了家。
余星染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墨靳渊送给她的风暴瓶。
昨日澄澈的液体，今日起了雪花般的絮状沉淀物。
她胸口有些闷，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黑，连忙扶住桌子。
桌上的水杯倾倒，砸在地上。
一声脆响，头顶的灯也恰好闪了两下，灭了。
余星染扶住床边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她心底升起不安。
最近几个月，这样的情况出现好几次了，自己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卧室里一片漆黑，怎么试开关也打不开灯了。
余星染心底烦得睡不着，干脆拿着抹布一寸寸清理本就很干净的家。
第二天，她去了明山医院体检。
一套检查下来，医生面色沉重：“余小姐，您的亲属里是否有死于突发性疾病的？”
“……有，我母亲和外婆。”余星染一愣，有些心慌。
她的不安被医生证实：“以前的医疗水平不发达，很多病都难以定论，实际上，您患得是叫做brugada综合征的心脏遗传病。”
余星染有些茫然的听着医生嘱咐：“病发之前都不会有症状的，而且，有90%的几率会遗传给下一代。”
走出医院，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拿起手机想告诉墨靳渊，又不知该怎么说。
一声喇叭鸣叫突兀响起。
余星染回过神，后方一辆保时捷卡宴开来。
车窗下划，白瀚带着笑：“星染，好巧，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等余星染拒绝，他又说：“我前两天也搬到了盛天，刚好顺路。”
他没戴口罩，车又张扬。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余星染只好上了车：“好，那先谢谢你。”
到了盛天公寓，白瀚还是笑着跟在她身后。
走到余星染家门口。
余星染终于忍不住了。
她背对着门口，质问：“白瀚，你到底有什么事？可以明说。”
白瀚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星染，你果然忘了我。”
“什么？”余星染茫然了。
“真让人伤心，初中的时候，我们还做了三年同桌。”
余星染惊讶的睁大眼，眼前之人终于和一个胖得五官模糊的人对上号。
“你是……小胖子？”她压下惊讶，皱眉问，“那你炒那些绯闻，是为了上位吗？”
白瀚摇了摇头，无奈笑了：“星染，我是白氏地产的少东，我进娱乐圈，就是为了你。”
他深情款款看着她：“请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
余星染惊呆了。
这时，她身后门一响，突然开了。
余星染吓得一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