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世为凰:帝女权倾天下全文免费阅读
第16章 困兽
事到如今,苏文殃怕是怎么都没想到,太后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间月坐在榻上,连镜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坐得舒服些。
她抱着被子,垂下眼睑,脸上一片平静。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她桃花眼里压着万千风云,搁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她在忍,忍着不顾一切想要冲上去撕碎苏文殃的冲动。
又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云间月。冷静点,一步一步来……”
旁人或许不明白太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身为当事人的苏文殃却知道她在说什么。
云落凝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跪在一侧,一句话都不敢说。
苏文殃深吸了好几口,半响才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太后,臣妾……”
太后怒容未消,没等她将辩解的话说完,便骤然打断了她后面的话:“闭嘴,哀家一个字也不想听你解释!”
她气得不清,胸口剧烈起伏。
张嬷嬷连忙躬身,替她顺着胸口,小声劝慰道:“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回头长公主又该担心了。”
提到长公主,太后最疼爱的女儿,她才勉强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
太后闭了闭眼,等重新睁开眼时,怒火已经不见了。
她半阖着眼,像个岿然不动的佛陀:“罢了,哀家以为当年的事情会给你一个教训,如今看来,是哀家高看你了。”
苏文殃咬着牙没出声。
云落凝却从中查觉到了危险,爬过去替她母妃求情:“皇祖母……”
“闭嘴!”她才刚开口,就被苏文殃低声打断了。
云落凝不解地看向她母妃,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自己求情。
太后巍然不动,仍是方才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样。
她也当做没听见云落凝那声“皇祖母”,轻飘飘地下了最后的定论:“你既然管不好这后宫,那哀家便交给旁人来管……传哀家的话,即日起皇贵妃禁足凤仪宫,等皇上回来再做定夺。”
说到这里,太后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至于凤印……清书,你等会儿亲自去一趟凤仪宫取了凤印替颜妃送去,让她暂理六宫。其他的,等皇帝回来再说。”
清书是张嬷嬷的名字。
听到这样的裁决,方才还想替自己辩解的苏文殃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拦住着急要去求情的云落凝,以手掌着地,额头磕在手背上,行大礼:“臣妾领旨!”
太后终于舍得将目光撇向她,但也只是轻轻飘的一看,什么也没说。
她伸出手,张嬷嬷立刻将她搀扶起来,听她无悲无喜地说道:“回宫。”
自此,这场闹剧终于收场。
苏文殃由许嬷嬷搀扶起来,凉薄的目光在云间月身上一顿,随即温和的笑起来。
听见笑声,云间月转头看去,见她淡然地将云落凝拉起来,慈眉善目地说道:“月儿,你今日真是让本宫打开眼界……你好好休息,本宫下次再来看你!”
话落,径直拽着云落凝离去。
从云间月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她挺直的背脊,和不服输的侧脸。
此刻的苏文殃,就像一直斗败的孔雀,即便输的一塌糊涂,她也能若无其事地维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
“公主,”连镜适时出声,将云间月唤回神,“碎玉怎么办?”
方才太后离开的时候是故意没将碎玉带走,打算交给云间月处理,而皇贵妃是不屑带走。
人都走光了,云间月也不用装虚弱了。
她缓缓从榻上起身,任由青萝往自己身上裹了一件外衣,神色清冷地看向碎玉:“苏文殃现在一定很需要你。”
碎玉猛地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朝云间月爬过去,嘴里“呜呜”叫唤着,隐约能听见“饶命”二字。
云间月转过身,背对着她淡淡吩咐:“把她送到凤仪宫去。”
一声令下,青萝点了点头,出门叫了两个内侍太监来,将绝望挣扎地碎玉拉了下去。
青萝怕内侍太监暗中动手脚,跟着一起离开了。
殿里只剩云间月和连镜两个人。
“公主,您没事吧?”连镜担忧地看着云间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站在那里的六公主背影孤寂,即便有她陪着,她也仍像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分明今晚让皇贵妃吃了亏,可连镜还是觉得云间月不高兴。
“没事。”
云间月转过身,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她摆摆手,轻声道:“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连镜不知道怎么办,只好道:“奴婢就在外头候着,公主您有什么事叫奴婢一声就成。”
云间月垂着眼“嗯”了一声,也不知将她的话听见去没有。
连镜又叹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殿中再次安静下来,云间月披着那件绣了铃兰的橘红色外衫端坐在榻上,垂着眼任由那无边无际地孤寂将自己包围。
她不高兴,也没办法高兴。
她母后死了,苏文殃却还活着,云落凝也还活着!前世她受过的苦同方才那些事情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她也恨自己无能,不能痛快地杀了他们陪葬。
像个困兽一样。
“啪嗒!”
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云间月身上,滚了两下之后,落在了她手边。
云间月莫名其妙,捡起来才发现是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她愣了一下,转头朝石头扔来的方向看了看……
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云间月没当回事,扔了石头,继续发呆。
“啪嗒!”
额头又被砸了一下。
这下清楚地感觉到了一丝痛意,云间月立刻火冒三丈地站起来,朝石头扔来的方向瞪了过去:“谁——”
刚开口,后面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她惊讶地看着房梁上正悠闲晃着腿的人,脸上全是错愕:“怎么是你?”
话落,云间月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反应不对,又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公主的寝房!”
那梁上的人一袭牙白长衫,绸缎一样的长发散在一侧,笑起来时眼尾上挑,清冷又绝尘,像个刚从井里爬起来的梅花精。
他道:“本侯光明正大的翻墙而来,绝对没有擅闯!”
第17章 残忍
别人说容玦少年成名,杀伐果断。
也说钦定侯阴郁纨绔,清高孤傲,阿谀奉承,是个媚上欺下的小白脸!
如今云间月自己接触了,才觉得别人说得不对。
这人不是杀伐果断,也不是阴郁纨绔,更不是媚上欺下的小白脸。
他就是脑子有坑!
她取过屏风上的腰带,背过身将外衫穿好,然后一拢,拿腰带随便一束,勉强遮住了大半春光。
“那本公主是不是应该夸侯爷一句好雅兴?”云间月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朝房梁上的人翻了白眼。
容玦并无打算从房梁上下来,就那么坐在房梁上俯视云间月:“也还行,至少方才你让你那丫头放火的时候,本侯还帮你添了把柴。”
云间月:“……”
她捏着手中杯子,琢磨着如何才能精准无误的将里面的温水泼那房梁上的人一脸。
她撩衣在椅上落座,尽量无视那房梁上那只呱噪的侯爷:“侯爷这样诬蔑我一个小女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容玦也不恼,慢腾腾地从衣袖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你要不要看看这个东西了在否认?”
说话间,他手一松,精准无误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到了云间月跟前那张描了金山水纹海棠的紫漆香几上。
云间月定眼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小罐松油。
松油可燃,也可以用来香薰,重华宫上下无人不知六公主喜欢松油做出来的香薰。
云间月拧眉,仔细一想,就知道多半是连镜那丫头放火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东西遗留在了起火的地方。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云间月按了按胸口,将突突直跳的心跳声压回去。
她不知道容玦为什么会发现这个,更不知道他又为何没有告诉别人,而是送还给她。
却本能觉得危险。
没有什么比这种被人抓住把柄更可怕。
“别紧张,本侯若是要害你,方才就将这东西交给了太后。”容玦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让人难以放松下来,“本侯只是惊奇你连本侯也敢利用!”
男人的确长得很好看,长眉若柳,眼似星辰,俯视云间月时,那眸光之中是不曾压抑的杀意。
云间月心里“咯噔”了一声,听懂了容玦那后半句未宣之于口的话是——“活着不好吗?”
她想了想,突然懒散地撑着额角笑了起来:“怎么,侯爷这是看上本公主了?”
不知何时她换了个坐姿,仰头就能与房梁上的对视。
还故意往后仰了仰,靠在花几上。腰带松了,外衫就从两边散开,露出了起伏的胸口和修长的双腿。
容玦一愣,随即偏头移开视线,用语气和神情充分表达自己的嫌弃:“胸脯平得像铁板,本侯多看一眼都是残忍!”
话落,他仍然觉得这句话的杀伤力不够大,又道:“你大皇兄穿女装跳舞都比你婀娜多姿。”
云间月:“……”
远在猎场莫名躺枪的云司离偏头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着凉了?”边上有人问到。
云司离摇摇头,换上内侍早就准备好的雪青缀霜色云纹锦衣。
此时天不过蒙蒙亮,云司离却早已起了,他接过内侍递来的水漱了口,才问一旁摇着折扇无所事事打哈欠的青年:“京城那边可有消息?”
尊贵的太子殿下继承了先皇后一半的容貌,眉清目秀,又继承了一半当今的绝情凉薄,两者加在一起,非但没有不伦不类,反倒让他变得温润如玉起来。
手里晃着一柄十二玉骨扇的青年揩掉眼角飞出来的泪花,没精打采道:“有,好几个呢,你要听哪个?”
青年无礼,云司离也不同他一般见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先听月儿的。”
“不巧,这几件事都是小月儿搞出来的。”青年懒蛇一样地跟上去,“秦国公府三小姐与你妹夫有一腿,还搞出了个娃来。皇贵妃逼小月儿给三小姐腾地方,小月儿一怒之下抽得那三小姐爹妈不识……”
听到这里,云司离惊讶地偏过头,清秀的面容上尽是不可思议:“你确定?”
“虽然我也很惊讶,但事实就是这样。”青年笑嘻嘻的,不见半点惊讶,“接着小月儿凶残打了你四皇妹那白痴,皇贵妃以退为进禁足了你四皇妹,然后小月儿不知道干什么也自己禁足了。”
没等云司离再次惊讶,青年掰着手指头说:“最新消息是重华宫走水,疑似与皇贵妃有关,太后她老人家一怒之下收了皇贵妃的凤印,禁足凤仪宫。”
听到重华宫走水这几个字,云司离脚步猛地一顿,温和的眼眸中竟是奇迹般的带上了戾气。
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云司离动怒的,那大概就是云间月了。
“混账!”云司离咬着牙,怒火从眼梢飞出去,“他们怎敢——”
云司离脸色一沉,冷下声音:“我去回禀父皇,提前回宫……”
方才还嘻嘻哈哈地青年神色一变,语气也严肃起来:“你回宫了,这边便是三皇子的主场,那你这些天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云司离吊着眼角冷哼:“那不然呢?拿月儿的性命去稳固这太子之位?颜回,我不是你,做不来这种心狠手辣的事!”
“我现在觉得你能坐上太子之位简直就是踩了狗屎,”叫颜回的青年话里满是讽刺,“小月儿比你聪明多了。”
说话间,他大逆不道地将一封信甩在云司离脸上:“小月儿托宋恒送来的,不知为何今早才送到。”
一听云间月,云司离勉强地冷静下来,两下拆了信——这月初十到猎场找父皇告状,劳烦大皇兄替月儿保驾护航。
瞧这么掐头去尾的一句话,云司离就自顾自笑起来,纵容又无奈,晃得颜回鄙夷地“啧”了一声。
他贴身将信件收起来,转头对青年说:“对不住,方才是我……”
颜回不听,转身就走:“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云司离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知道颜回没真生气,便一整衣襟往皇账而去:“那你再气会儿,我先去给父皇请安。”
第18章 凤印
京城,重华宫。
云间月好不容易将容玦打发,回榻上小睡了一会儿,还没过多久,就被连镜匆匆叫了起来。
“公主,长寿宫传话,说让您前去给太后请安。”
本还迷迷糊糊的云间月,听见这话,瞬间清醒过来。
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容玦将昨日的事情告诉了太后。
片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虽不了解容玦,但知道他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既然昨天已经说了不会告诉太后,那就真不会告诉太后。
那现在十次请安九次不见的太后突然让她前去请安做什么?
云间月还没想明白,连镜倒是先紧张起来了:“公主,你说太后娘娘是已经知道了?”
她局促不安地伺候云间月更衣,拿着昨日穿的衣衫就要往她身上套,好在被青萝阻止了。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青萝重新去立柜里翻了件湖蓝缀雪白水纹长裙来帮云间月换上,“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昨晚你就血溅重华宫了。”
青萝还不真是吓唬连镜。
太后昨日的态度就已说明她要插手后宫的事务了,还雷霆手段夺了皇贵妃的权,连镜不过一个小小宫女,碾死她比碾死一只蚂蚁容易得多,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云间月拍了拍连镜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天塌了还有她撑着:“等会儿你留在重华宫,青萝跟着我长寿宫。”
连镜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算计人的事情,难免害怕,越害怕越容易露马脚,还不如留在重华宫等消息的好。
青萝没说话,快速替云间月画了桃花妆,然后主仆二人往长寿宫去了。
她们去的巧,正赶上沈倾颜给太后请安离开,几人刚好在长寿宫外的宫道上碰上。
沈倾颜这个人,是宫里唯一一只“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
她嚣张狂妄得理直气壮,从不争宠,却圣宠不断。她容貌倾城,却敢自毁容颜,视皮囊如无物。
皇贵妃给她下马威,给她脸色,她敢将茶盏砸皇贵妃脸上。
太后将凤印交给她,让她暂理宫务,她却嫌麻烦,转头就将凤印送回了长寿宫。
以前同云间月在宫里遇见,她都当没看见对方,径直离去,留给云间月一个霸气侧漏的背影。
对方没心思结交,云间月也没打打算热脸贴屁股。
她往左让开时,沈倾颜却也跟着往左移了一步。她往后让开,对方再次跟着往右移动了一步。
云间月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面前这个风华绝代的颜妃娘娘,皱了皱眉。
边上青萝看出她们俩谁也不想先开口,于是对沈倾颜一欠身,客气道:“娘娘,太后娘娘传召六公主。”
沈倾颜冷冷道:“本宫不是傻子,用得着你提醒?”
那您倒是让开啊。
冷场了片刻后,沈倾颜嫌弃地扫了云间月一眼:“我原以为你比先皇后聪明,如今看来,你们俩都蠢的厉害!”
云间月最忌旁人侮辱她母后,上一个这样说她母后的云落凝被她打得皇贵妃都不识。
但颜妃不是云落凝,云间月得给她一些面子。
她将怒火压下去,声音比沈倾颜还要冷:“本公主提醒你一句,辱骂先皇后是重罪!”
沈倾颜面露不屑:“都化成一把灰了,本宫骂两句,她还能爬起来挠本宫一爪子不成?”
“放肆!”
云间月一声呵斥,拢在衣袖里的手已经握住了鞭子,只要沈倾颜再敢说一句,她就敢抽她一脸!
“本宫还真就放肆了!”沈倾颜目光一撇,落在了云间月衣袖上,“怎么,说不过去就想打人?云间月,你母后要是有你一半肆意妄为,也不至于死那么凄惨。”
话落,她往后一退,冷漠地一挑唇,扬起下巴高傲地走了。
青萝惯会察言观色,发觉颜妃一离开,本来还火冒三丈准备打人的云间月神色一下子就柔了下来,连紧绷的背脊都放松了。
她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颜妃娘娘有什么问题吗?”
云间月神色一敛,扶着青萝的手进了长寿宫:“她没有问题。”
青萝却糊涂了,没有问题,那为何方才还要激怒云间月?
她一个妃子与公主起冲突做什么,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前头张嬷嬷已经迎了出来,云间月偏头小声警告:“她方才是在告诉我母后的死不止和苏文殃有关……此事你知我知,在我查明之前你不要声张,也不要告诉连镜。”
青萝向来稳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说出去她只有死路一条,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进了长寿宫内殿,云间月才发现太后今日没有念经拜佛,但手上还拿着珠串——不是昨日砸皇贵妃的那串,是一串红酸枝。
云间月上前请了安,太后吩咐赐坐。
等她刚刚坐下,张嬷嬷就将一个托盘放到了她跟前儿。
云间月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太后:“皇祖母,孙儿要是没看错的话,这是凤印吧?您这是……”
太后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告诉她:“哀家年纪大了,处理宫务力不从心,往后你嫁人了也要处理府中事务,这个凤印你暂时拿去重华宫练练手。”
没听说过拿管理后宫当练手的。
“我一个公主,管什么后宫,没有这个先例。”云间月本能觉得麻烦。
太后却不以为意:“今日哀家叫你管,不就有了这个先例?”
云间月皱了皱眉,还是觉得这是个陷阱,并不想往里边跳。
“孙儿管不来,还请皇祖母另寻他人。”云间月站起来要走。
太后却一点都不着急,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你母后的死因?你拿了这个凤印就知道了。”
云间月心道:“凤印上还能写我母后怎么死的吗?莫名其妙!”
明知是坑,但云间月还是义无反顾地往里边跳,想了想就改了主意:“孙儿年轻,什么也不懂,往后就要多叨扰皇祖母了。”
太后点点头,挥手撵人:“去吧。”
云间月给了青萝一个眼色,让她将凤印带上,然后两人告辞离去。
拿着凤印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太后现在是站在她这边的。
第19章 羞辱
云间月还没到重华宫,本该留守的连镜就匆匆寻来了。
她看见凤印都顾不上惊讶,抓着云间月的衣袖气喘嘘嘘的说道:“公主,来、来了——”
青萝端着招摇过市的凤印说:“让你留在重华宫等消息,怎么还等出结巴来了?”
连镜连忙深吸几口气,大声道:“朱侍郎和宋家三少夫人一起来了!”
听见朱侍郎三个字云间月脸色就变了。
她黑着脸,迁怒连镜:“你怎么回事?没本公主允许,随便什么人你都敢放进重华宫?!”
上次苏知韵的事情过去之后,朱承砚也好几次求见云间月,可每次云间月都不见。
连镜她们也不奇怪,只当是云间月还在因为朱侍郎在成婚前跟别的小姐来往惹恼了她,在闹别扭。
殊不知云间月是见了他就恶心。
连镜一口气终于喘匀了,委屈地看了云间月一眼,然后一撸衣袖道:“那奴婢现在就叫人将他撵出去!”
她鼓着脸,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倒是有些可爱。
云间月那股气立刻叫她逗没了。
她脸色虽然还是不大好看,但语气好歹是没方才那么凶了:“行了,要撵也是本公主自己去撵!”
重华宫昨日走水,主殿昨日走水后就一直晾着,还得等户部那边请示皇帝后批了银子,工部那边在派人过来修缮。
客人们都被请去了偏殿。
云间月刚到偏殿外,就听里面传来朱承砚那令人恶心的声音:“宋夫人多心了,我与月儿感情很好,前些日子只是生了些误会,过几日就好了。”
云间月脸色一沉,眼底掠过一丝厌恶。
连镜跟着同仇敌忾:“真不要脸,自己做不得柳下惠,还告诉别人是误会,呕~”
青萝端着凤印站在一边,没出声——她本想背地里将凤印送去云间月寝房,可云间月却故意叫她端着过来招摇。
朱承砚话音落下之际,殿里就传来一声轻笑。
她笑声清丽,带着属于江南小女子的温软:“可我怎么听说是朱大人不满与六公主的亲事,才借三小姐羞辱六公主呢?”
“是何人这样诬蔑我?”朱承砚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悦,“我心里只有月儿一人,为了她刀山油锅我都能去!宋夫人还是不要说了,回头叫月儿听见了,惹她生气。”
宋夫人拔了拔茶盖,笑容温柔婉转:“若真是这样,那朱大人为何会在与公主成亲前与三小姐有了孩子呢?”
朱承砚瞬间变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像绽放的烟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外面听见这句话的连镜立刻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云间月伸出手指将嘴角压了下去,而后揉出一个凶恶地表情,挺直腰杆,端起下巴款步进了内殿。
宋夫人和朱承砚见了,连忙起身见礼。
云间月目不斜视,看也不看朱承砚一眼,淡淡冲宋夫人一点头:“表嫂来了,坐。”
说话间,她走至主位,一撩衣摆,仪态万千地坐下:“连镜,上茶!”
期间,青萝一直跟在云间月身后,等她坐下后,便端着凤印站在一侧。
那凤印实在是独特,即便用宝盒盖着,盒上的凤纹也掩不住风华。
朱承砚和宋夫人几乎瞬间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宋夫人出身名门,家中规矩就是“非礼勿言,非礼勿看”,只一眼认出那是什么后,便移开了视线,将惊心动魄都压在心底。
“昨日重华宫走水,奶奶担心,叫我来看看。”宋夫人轻轻说。
“这是凤印?!”
云间月正要问宋夫人她外祖母的近况,谁知刚张嘴就被朱承砚的惊叫声打断了。
她不悦地转过目光,对上朱承砚故作担心的脸:“月儿,你怎么如斯胆大,竟然偷拿皇贵妃的凤印?!”
没等云间月说话,他又拿出一副“为你好”的嘴脸:“月儿,皇贵妃专横跋扈,回头知道凤印在这里肯定要生气,你要不叫人送回去?”
宋夫人转头看了朱承砚一眼,脸上挂着笑,心里骂道:“蠢货。”
云间月冷笑一身,没说话。
青萝斜着眼看他:“偷?整个皇宫都是公主的家,她要什么东西,直接拿就是了,何须用偷的?”
朱承砚一愣,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这时,连镜也端了茶水来。
有了刚才经验,这次她只给宋夫人上了茶,管都没管朱承砚。
她站在宋夫人身边,笑得恶劣:“还送回去呢?就是公主双手奉上,她也不敢接啊!”
朱承砚脸色变了变,像是要发怒。
他今日来重华宫是为了探望云间月,想重修于好,所以方才跟着宋夫人死皮赖脸混进来了。
可谁知道话还没说两句,倒是让云间月这俩丫头先给羞辱了。
“月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朱承砚看向云间月,艰难地挤出一抹难看地笑容来,“我只是担心皇贵妃找你麻烦……”
以前被云间月围着团团转的时候,朱承砚不把她当回事。如今云间月不把他当回事,疏远地晾在一边,他心里又格外不是滋味了。
云间月凉凉地笑了一声:“我怕你不是担心我,是担心凤仪宫的人吧?”
“月儿,你、你胡说什么!”朱承砚一惊,心虚地移开视线。
云间月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像是能看穿所有一样,哪怕只是一眼,也盯得朱承砚浑身不自在。
“可惜,和你订亲的人是我,不是云落凝!”云间月扬着唇,端的是幸灾乐祸,“还有以后请朱侍郎称我一声六公主,本公主的闺名,原是你不配叫……连镜,送客!”
连镜立刻上前:“朱侍郎,您请。”
被如此羞辱,朱承砚眼中隐隐有了火光,当即就想甩袖离去。
可理智又告诉他为了大业,不能如此。
他只好咬着牙将屈辱都咽回去,重新堆上柔情的笑容:“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话落,还礼数周到的请了礼,这才转身离去。
也亏他忍耐力好,换了旁人只怕早气得骂娘了。
等朱承砚走了,一直不曾开口的宋夫人才道:“之前公主吩咐的事情臣妇已经着手在办了,这是名单。”第19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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